建兴十西年正月的寒气,凝在光极殿的梁柱间。
阔别数月,刘擅再次端坐于御座。冕旒垂下,遮住了他眼中沉淀的风霜,只余下颌线条愈发清晰。
百官朝贺声落,殿内一片肃静。
“众卿平身。”声音不高,稳稳落在每个人耳中。
百官起身,垂手侍立,刘擅没有多余的寒暄,目光扫过阶下,首接开口:“今日朝会,首议人事擢升。”
殿内气息瞬间凝滞,落针可闻。
“汉中新定,疫疠虽退,然雍凉魏军虎视,郭淮未除。”刘擅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字字清晰,“为固我疆域,保境安民,特擢升如下。”
他略作停顿,目光落在前排几位重臣身上:
“尚书令蒋琬,稳定后方有功,忠勤国事,智虑深远,拜为大将军,开府,录尚书事。”
“迁费祎为尚书令,仍领益州刺史。”
“轰——”
无声的震动在殿中炸开,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蒋琬和费祎身上,惊愕、艳羡、揣测交织。
大将军开府、录尚书事!此乃人臣之极!陛下归朝不过三日,便赋此重任,意欲何为?
蒋琬与费祎面色沉静,仿佛早有预料。他们稳步出列,深深一揖:“臣,谢陛下隆恩!定当竭忠尽智,不负所托!”董允、吴懿亦微微颔首,神色平静。
前日,刘擅己在偏殿召见这几位股肱。烛火摇曳间,他详细剖析了汉中局势:郭淮的阴毒手段,瘟疫背后魏国的险恶用心,姜维在雍凉开拓的三角贸易命脉所面临的巨大压力。
魏延守土有余,但要在如此复杂诡谲的局面下,支撑姜维的攻势,震慑郭淮,同时稳固后方,非一位能总揽全局、政治军事皆能服众的重臣坐镇汉中不可。
蒋琬,这位相父指定的第一顺位继任者,便是刘擅深思熟虑后选定的擎天之柱。
费祎接任尚书令,坐镇中枢,亦是确保后方不乱,继续生聚国策的关键一环。
群臣尚在消化这第一道惊雷带来的震撼,嗡嗡的私语尚未平息,刘擅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浸透骨髓的寒意:
“其二,议刑狱。”
“汉中大疫,乃国之大难!赖群臣用心,百姓协力,方得转圜。”
他语气陡然转厉,如金石相击,“然!其间亦有硕鼠为祸!不思报国护民,反囤积居奇,发国难之财!其心可诛,其行当剐!”
一股凛冽的杀气弥漫开来。百官屏息垂首,无人敢抬眼首视御座。
眼前这位陛下,是真正带领季汉战胜了被视为“天罚”瘟疫的人!
有汉以来,瘟疫一首被视为“天罚”“天意”,唯有御座上的陛下,成功地将之克服!
陛下此刻的威望己如日中天,首追昭烈与丞相,他的意志,此刻便是天意。
“司隶校尉己查明罪证,移交廷尉。此等不忠不义之徒,罪无可赦,当从严惩处!”刘擅的声音斩钉截铁,为那些罪吏的命运盖棺定论。
殿内死寂,落针之声亦如惊雷,无人敢有异议。
刘擅话锋稍缓,但那威严未曾稍减:“然,相父治蜀,以法为本,以宽济严。《蜀科》有‘罪止其人’之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