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阔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骇得肝胆俱裂,手中酒杯“啪”地摔在地上,残酒泼了一身,失声尖吼,声调都变了形:
“萧凌云!你……你疯了?!竟敢强闯我威远关军营重地?!藐视军法!擅闯主将营帐!该当何罪的……是你!”
“强闯?”
萧凌云踏着一地狼藉,缓步向前,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满桌面无人色的将领:
“本将身怀西北军总都司令符,更有陛下钦赐监察诸边,便宜行事之权!凭此,天下关隘,何处不可入?”
他声调陡然沉下,如同重锤轰击。
“阻我者——视为抗旨谋逆!诛九族!”
目光骤然锁定赵阔,厉喝如雷:“太平关遭十万妖蛮精锐围攻!蒋帅一日连发八道染血告急军函!”
“求援信使踏碎马铁,自威远关外至瀚海关,沿途倒毙快马不下十匹!”
“如此十万火急!你赵阔!你在何处?!”
赵阔被这连番质问轰击得头晕目眩,脸色由涨红转为惨白,再转为铁青。
他强自镇定,额头青筋暴跳,声音拔高到破音尖啸:
“边……边关布防自有朝廷严律,与镇北侯府的成法!岂能因区区一封求援信就妄动大军?”
“若是妖蛮狡诈,行调虎离山之计,本将被诱出关外,丢了威远关这要地,谁来担这泼天的罪责?这可是杀头灭族的大罪!”
他胸膛一挺,抓住救命稻草般,声音找回几分扭曲的底气。
“更何况!我赵阔乃是镇北侯萧侯爷一手提拔的嫡系亲将!”
“他蒋天雄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介乡野粗鄙的莽夫!凭他也配调动老子的精兵,去填他那太平关的破窟窿?呸!”
“有理。”
萧凌云语调依旧平淡无波,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赞同。
这份淡漠反倒让色厉内荏的赵阔,误以为对方被“镇北侯”三个字震住,顿时底气大盛,眼中凶光毕露。
赵阔猛地拍案而起,震得碗碟跳跃,伸出粗壮的手指几乎戳到萧凌云的鼻尖上,唾沫星子喷溅,破口大骂:
“萧凌云!算你小子识相!知道自己惹不起侯爷了吧?告诉你,这事没完!”
“擅闯军营,当面威胁朝廷大将!老子这就立刻上奏侯爷,参你……不,老子要亲手扒了你这身惹人厌的官皮!把你这小……”
就在最后一个极具侮辱性的字眼,即将从那张污言秽语的肥厚嘴唇中迸出的刹那——
雅阁内,毫无征兆地亮起一抹惊鸿冷电。
如同寂静夜空骤然划过的厉闪,空气中只余一声清越孤绝,裂帛般的剑鸣!
铮——
一切发生得太快。
快到所有人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快过声音的传播!
快过目光的捕捉!
赵阔喉咙里挤出半句变调,混杂着困惑与惊骇的短促音节,随即化为“嗬嗬”漏风般的诡异气响。
他脸上的狰狞得意瞬间凝固,双目暴凸,死死瞪着仿佛从未动过的萧凌云。
然而此刻,君子剑的剑尖,一滴粘稠温热的血珠,正沿着那泓如秋水般冰凉的剑刃,缓缓汇聚、拉长,颤巍巍坠落在地毯上。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