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元笑道:“你二婶的错本来就不宜公开,可大可小。现在你们家的男丁都辞官守孝,若是我还抓着你二婶不依不饶,外头人要说我刻薄了。”
柳翩翩嗯一声:“但二婶嘴巴不老实,不惩治她一番,将来会惹来更大的祸事。”
谢景元轻轻摩挲了片刻她的头顶后道:“简单,城外有一座寺庙,我让人修整了一番,让你二婶去哪里住十年,就说给你祖父祈福。”
柳翩翩哼一声:“那还给她挣了个好名声,便宜她了。”
谢景元笑起来:“这十年也够她熬的。”
柳翩翩坐直了身子后道:“不行,去寺庙里每天清闲什么都不干,好吃好喝供养着,然后回来还能得个好名声,那以后谁不敢犯错呢。必须换个名头,不能说祈福,什么理由都不要给。”
谢景元又将她捞进怀里:“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听你的。”
柳翩翩看他一眼:“要杀她的是你,现在要赦免她的还是你。”
谢景元低声道:“我听见她在外头胡说八道,就想到她以前欺负你的事儿。我最恨这些嚼舌头根的妇人,但杀她容易,怕离间了你们兄妹跟二郎之间的感情。罢了,就惯着她吧,先关十年再说。”
柳翩翩知道他小时候没少因为谢侯夫人那张颠倒黑白的嘴而吃亏,恨屋及乌,这才起了杀心,岔开话题道:“这镐京城能人多,纨绔子弟也多,欺男霸女,招猫逗狗。犯了错误家里包庇,仗着有权势逃脱邢狱。我准备找个地方,专门收留这种犯了错误的人,不管男女老少,去了后都给我耕田种地。不吃吃苦,整天锦衣玉食,时间久了都开始兴风作浪。”
谢景元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那也行,需要什么跟我说,我找人给你帮忙。有了这个地方,那些官员家眷们也能收敛收敛。”
柳翩翩叹了口气:“祖父一走,我们家可能要散了。”
谢景元安慰她:“也不是什么坏事,你们家三房人拧在一起,太过招眼,总是有人来跟我说,要提防你们家,往后我不用再找理由搪塞了。”
柳翩翩被他逗笑:“怎么,谢将军担心我们家势力过大,到时候跟你造反?”
谢景元笑道:“我自己就是个反贼,还怕人家造反不成。主要是那些人不安好心,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说是让我提防你们家,其实是想给我塞人,我岂会上当。这下子好了,你们家彻底分家,往后柳家真正成了三房人,我就有了正经理由。”
柳翩翩问出了自己最近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你准备怎么处理我二哥?”
谢景元笑眯眯道:“让他先守孝,等一年孝期满,打发他去东边,远离镐京几年,若是能能熬得住,没有怨言,到时候再另行安排。”
柳翩翩哦一声:“我不是因为他是我二哥才问你这个问题,是因为他确实能给你帮忙。有时候我也担心,你的五虎将我们家占了两个,会让你有所掣肘,可我又不能说让你撤了谁别用谁。我要是干插手军务,外头人更要怂恿你提防我了。”
谢景元看着她认真回道:“这事儿你别操心太多,铁柱是我的人,一啸是我的人,袁家父子也是我家的故旧,你两个哥哥虽然厉害,但也不能完全左右军营。再说了,你怎么把我忘了,我才是领头的好不好。”
柳翩翩又笑起来:“你说得对,是我的不是,把谢大人给忘了。”
谢景元将她的手拉过来,用自己的手包裹住:“要过年了,等办完了祖父的丧事,我们好好过个年。到了年根,我估计谨言该来信了。”
柳翩翩的表情凝重起来:“你心里有怀疑的对象吗?”
谢景元摇摇头:“没有,这都是要命的事情,万一我判断错了,岂不是让亲者恨仇者快。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是我多疑了呢。所以我前一阵子才问你,我是不是变了很多。外头人为了奉承我,不愿意说真话。就算我真的变了,他们也会说我变得厉害了。翩翩,若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你要及时告诉我。权力这个东西太可怕了,跟迷魂汤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