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归的过程,像是在一锅煮沸的烂泥里游泳。
不,比那更糟。
像是被人塞进滚筒洗衣机,加了劣质洗涤剂,用“棉麻大件”模式反复清洗了七七四十九遍,最后还忘了甩干。
浑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指甲盖,没有一个地方不叫嚣着“罢工”。
丹田气海,原本好歹算是个筑基期的精装修单间,灵力充沛,稳如老狗。现在,这里像被哥斯拉和金刚联手犁了一遍,墙倒屋塌,一片狼藉,只剩下几缕半死不活的灵力,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我靠……”
云逍的脑子里,只剩下这句朴实无华的脏话。
他记得最后那一幕。
八戒大佬耍完帅,翻了个惊天动地的白眼,然后潇洒地……断电了。
然后呢?
然后就是他,云逍,一个无辜的、可怜的、弱小又无助的穿越者,独自面对这个烂到不能再烂的摊子。
“喂喂喂……租客,还在吗?交个水电费啊?”
云逍在心里试探性地呼唤着。
一片死寂。
“八戒大佬?二师兄?净坛使者?天蓬元帅?”
“……滚。”
一个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气的念头,从丹田废墟的深处传来,充满了被打扰清梦的怨气。
云逍心中一喜。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没死,这笔账才能算得清楚。
他强忍着浑身散架般的剧痛,艰难地撑开眼皮。
视线由模糊到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此刻却阴沉得能拧出水来的老脸。
魏知。
这位镇魔司的大佬,大胤皇朝天子手底下最锋利的刀,正提着他那把锈迹斑斑的破刀,静静地站在他面前。
那眼神,像是输光了家底的赌徒,又像是发现珍藏版《天妃出浴图》被耗子啃了的宅男,充满了失手后的恼怒与憋屈。
而在魏知身旁不远处,那道由整个皇朝国运龙气凝聚而成的帝王法相,依旧悬浮在半空中。
金光闪闪,威严赫赫。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云逍能感觉到,那道模糊的身影,此刻也沉默着,似乎在进行着某种超高速的推演,又或者,在单纯地表达着“不爽”这种情绪。
周围是一片死寂的战场,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尘土和一股淡淡的……尴尬。
很显然,煮熟的鸭子飞了。
最终boSS打到1%的血,结果被一个闻所未闻的第三方势力给捞走了。
这事儿,搁谁谁不闹心。
云逍眨了眨眼,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他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妙。
作为八戒的“肉身载体”,他刚刚在全京城的注视下,上演了一出“魔佛降世,大战武王”的戏码。
现在戏演完了,主角之一跑了,留下他这个“道具”,面对着两位最大的领导。
一个是指挥使,顶头上司。
一个是天子,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两位领导现在心情都不好。
按照一般职场规律,领导心情不好的时候,你最好当个鹌鹑,缩着别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