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既有书院的君子贤人,诸子百家的炼气士,更有统兵的诸洲武将。
遥想当年,大名鼎鼎的之祠道友,无论是容貌,还是谈吐,可都不是如今这般德性的。何等气度风雅,何等卓尔不群!
无名氏很是无语。
既然今日话题因纬甲而起,刘羡阳当然就更注意此物,看那挂像上的人物容貌装束,经甲最早落在了西方佛国,刘羡阳问道:“是给高僧神清穿在身上了?”
而他就一直希冀着能够建造一座字面意义上的书城,背面为王。
无所谓的小事。
老人反问道:“我说话一向不作数。你还要不要一句准话?”
汉子长叹一声,“认你当道友,比你更眼瞎。”
这位长髯道士,名杨世昌,字子京,道场位于崆峒山。道士面如冠玉,腰别一支紫竹洞箫。
无数道士几乎是骤然间便云集在人间某地,不分族类,不分术法道脉,一心一意,皆是同道。
谢狗神色复杂,喃喃道:“你能想象吗,整座人间大地,一切有灵众生,心生感应,就像到处都是燃起香火,只是不再祈求神灵,而是怀揣着一个共同的希望。”
老瞎子乐呵道:“我教是能教,但是他们受不起。”
他仰头望去,“这条道路,由我开辟。”
“该等我出山的。”
山巅,离垢有些感伤,收起了书籍,双手扶膝,喃喃自语。
那个沉默寡言的青袍道士说道:“苏子,阵法繁密至此地步?”
但是李槐确实虚心且好学,故而同行君子贤人们并不会低看李槐。
儒家书院这边,大量获得“正人”头衔的大君子,和君子,都已经置身于战场第一线的归墟出口处。
沉睡万年的那拨大妖,白景,无名氏,离垢等,当年都曾跟随这位兵家老祖,再次开启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事。
等到讲课结束,有一位与李槐相熟的书院贤人,家乡是流霞洲,他察觉窗外的异样,轻声问道:“李槐,谁啊?”
谢狗跳到栏杆上,一屁股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双拳撑在膝盖,“呵,那位远古十豪之一的剑道魁首,无论攻防,道气深厚,比我们所有剑修都要更为强大,他几乎从不开口说话、道统根脚神秘,不为人知,仗剑登高,连破天庭诸司设置一百二十七阵。真身法相,一左一右,便是此人,负责扫清两侧道路一切障碍。”
“周密太心急了。”
老人懒得再说什么。
陈平安说道:“设身处地,我要是前辈,可能就会回一句,对对对,道友高见,说的都对。”
比如之祠道友,就想要成为人间第二个炼出本命字的读书人。
李槐怔怔无言。
“有那人间第一位道士,见此场景,不退反进,加快步伐,迅速登高,故意与众生拉开距离。出阳神,走阴神,道法无边,袖里乾坤,收拢飞剑无数,颠倒阴阳,化为己用,一袖摔出阵阵飞剑,造就条条耀眼星河,以强攻强。
刘羡阳抹嘴点头道:“没白来没白来。”
谢狗打了个响指,“给出真正缘由之前,先邀请刘剑仙看些有趣的老黄历。”
谢狗眼神幽怨,说道:“刘大哥,你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就是真把我当朋友了,放一个百心,我不觉半点委屈”
杨世昌说道:“苏子是读书人,贫道便不读书了么?”
老瞎子沉默片刻,冷不丁问了一句,“李槐,认师父,又不是找靠山,对吧?”
落叶他乡树。
他继续说道:“五彩天下,宁姚那妮子,就像是我的自家晚辈。况且陈熙年轻那会儿,曾经走过一趟十万大山,我指点了几句,是一些陈清都教不了的东西,勉强有几分授业之恩,这份不大不小的人情,他当然得还。所以你以后去五彩天下那边游历,可以找陈熙当靠山,陪你一起出门看山水。”
老头颇为自得,“没名字,我这徒弟如何?”
谢狗眨了眨眼睛,答非所问,“刘剑仙连这种密事都晓得?在蛮荒,在山中,在天外,我可都没有祭出此物才对,更没有跟谁夸耀我拥有这件宝物。刘剑仙是从谁那儿听来的?陈山主?不会是他,山主从不做强人所难的事情。小米粒,更无可能。莫非是桐叶洲青同那个大嘴巴?”
陆台那家伙好像如今跟着张风海混了,折腾出了一座新宗门,陈平安用膝盖想都知道这个过程里,唯恐天下不乱的陆台,肯定没少撺掇,那边煽风点火。至于陆台他们这拨自立门户的青冥道官,为何要在此时跨越天下,选择游历蛮荒,估计也有一种自证清白的意味?同时先作壁上观,再来押注哪边?
陈平安拿出一幅地理粗略的堪舆图,双手笼袖,视线在地图上巡游不定,此地山川名称,与几座天下多有重名。陈平安有了主意,伸出手指,在图上点了点,自言自语道:“就选择这里落脚,结茅修道几年?”
说到这里,刘羡阳抱拳摇晃,“狗子,可以可以。”
苏子哈哈大笑,“可以为子京兄破例,畅快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