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个屋子心惊肉跳的,李辞盈抚了抚胸口,想叫他快些回去收拾,一抬首,湿润温热的唇就已覆了下来。
这番清醒了,裴听寒果真是忍了又忍,心上燥热从未消下过一分,捱到此刻已算得上是厉害,“阿盈……”
他扣住她的腰压向自个,得寸进尺蹭了蹭,“今日好好歇息,千万莫劳累了,午晌我差人送冰酪来你吃,再晚些,你在窗边等我,咱们说两句话,好不好?”
“……”李辞盈面上发红,只摆手推拒他的,“晓得了,您快回去,别真让陆暇瞧着了那些。”
“哪些呀,阿盈说说,免得我遗漏了。”裴听寒舍不得走,搂着她香了好几口,初初尝了滋味,只怕时时刻刻想着,他眉目微垂,可不明白她那一点点间隙之中,怎容得下他的——
还没想什么呢,头上“嘣”一声响,李辞盈捏了捏拳,恶声恶气地斥责,“快滚!”
“喔。”裴听寒垂了脑袋,转身走一步,又回头说了句,“那——扬州之行若是有什么要准备的,你尽管好好儿想了,届时某再让人采买了来。”
“晓得了呀。”李辞盈上前晃了晃他的手臂,好声好气哄了一句,“听话一些,回去了。”
有这句软话,裴听寒才满足的、轻快地攀了窗离开。
打发愣头小子,李辞盈便牵了那赘余的衣摆摸到西窗边,抬头一望,日光璀璨,确认没有梁术的影子在,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怪她没用过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且香料威力之巨也远在意料之外,害得这会子觉着人都快要散架,好在一切顺利,算不得赔本买卖。
如裴听寒所言,她是该好好歇一天。
李辞盈抻抻酸麻的腿脚,一面打个哈欠,一面解了衣上的系带,转了屏风,她忽得鼻尖微翕,一缕久违的月麟香泠泠荡于内室之中。
李辞盈猛地一顿,攥紧了手中的*绸带。
堆花小几旁落坐一张挺拔如松的身影,萧应问著着玄色宝相花襕衫,冠上十二枚璀珠灿若星芒,他懒懒斜靠在椅圈上,就这么撑着额冷冷瞧着她。
第81章“踩磨。”
灿灿明光透过纸窗洒落满地,萧应问却恰恰落坐于晦明相接之处,高挺鼻梁遮下一块儿逆光的阴影,那人眸光冷森,缓缓转了眼珠来瞧她,真好似雾霾之中蛰伏的虺蛇。
以惜命人天生之谨慎,李辞盈捏紧襟口不自在退了一步,迟疑地挑了个笑,问道,“您怎么——”
怎么的,这到底是萧世子的宅子,问“您怎么在这儿”或显得冒犯,她急急咽回话语,改口说道,“您怎这时候过来了?”
这点子惊怖怎传达不到萧应问眼中,怕是更如阶上三春将融的寒雪落了满身,将言语中仅剩的一丝温存也冻作冰冷。
萧应问凉声答道,“昭昭欠某一样东西,是以某今日特意来取。”
欠他东西?李辞盈略有些不解,歪了脑袋想片刻,只摇头,“妾不记得欠了您什么,还请世子直言罢。”
世子?上回两人拥坐在此处时候,她仍娇声娇气要喊他作卿卿,如今境随事迁,用不着人了,便这般冷淡疏远喊他世子。
萧应问屈指在那堆花小几上不紧不慢地敲了两下,说道,“昨日之宴,昭昭应帖而来,没道理不为某准备贺礼。”
哦……这个,真没想到以萧应问世子之尊,竟当夜就要过问那点子礼品,李辞盈勉强笑笑,狡辩道,“妾与沈帅主同往,是以他之贺礼也算得上——”
萧应问扯唇很快打断她,“你与沈临风毫无瓜葛,怎能算到一处去。”
那要如何,萧应问坐拥万千宝藏,又怎会缺她这点子东西,李辞盈真不明白他究竟为何纠缠不休,将县主与裴启真拖入局中,以至她落到如今迷茫失措的境地。
李辞盈懒再瞧他,侧脸望着那榻檐上悬着的香袋,沉沉道声“好”,“是妾之疏忽,两日之内,妾必差人将贺礼送至您府上。”她顿一下,又堆上一个敷衍的笑,“世子既收了妾之贺礼,也该将指使片玉乔容之意图如实相告,您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