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年秋,这是李世民登基后第十年。
同年,李宽十八岁。
马车碾过长安城外的官道时,李世民的手指死死攥紧了窗棂。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就像他此刻绷到极致的心弦。
没有盛大的仪仗,没有千骑护卫,只有寥寥数十名玄甲精锐随行。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朕必须亲眼去看看。"
"天命所归的岭南王治下,究竟和大唐有何不同"
他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像在咀嚼一枚苦果。
朝臣们的谏言仍在耳边回荡。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陛下万金之躯岂可涉险"。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让他想笑。
他们真正怕的,是朕看到真相啊。
怕朕看到那个被他们口诛笔伐的"逆子",是如何让百姓吃饱穿暖的。
车轮每向前滚动一里,李世民的心就沉重一分。
他想起三日前在太极殿,看着案头那摞岭南奏报时,掌心渗出的冷汗。
那些字句烫得他眼睛生疼:
"岭南稚童皆可诵《千字文》";
"老妪言六十载未见饥馑";
"商旅不携兵器夜行百里"。
"谎言!定是谎言!"
当时他一把掀翻了案几,墨汁溅在龙袍上像一滩污血。
可心底有个声音在问:若是真的呢?若是那个被你放弃的儿子,真的做到了你毕生所求而不得的
不!朕不信!
所以,他不顾群臣的劝诫,换上了寻常富商的衣袍,毅然踏上了前往洛阳的道路。
李世民掀开帘子,回望这座巍峨的皇城。
"陛下,此去洛阳,凶险难料啊"房玄龄跪在车驾前,声音哽咽。
李世民淡淡一笑,目光却如古井般幽深。
"凶险?朕这一生,何曾惧过凶险?"
他放下帘子,不再回头。
车轮碾过官道,扬起尘埃,长安城在身后渐渐模糊。
而前方,是那座被天下人称为"神都"的洛阳——李宽的岭南政权,如今己在此定都。
——
当马车驶出潼关,李世民掀帘的手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