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的雨季来得突然。
长孙婉儿坐在草堂檐下,望着连绵不断的雨帘出神。
药炉上的陶罐咕嘟作响,草药的苦涩气息弥漫在潮湿的空气里。
"姑娘,您要的书我借来了。"村里的少年阿牛冒雨跑来,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本用油纸包好的书。
长孙婉儿回过神,接过书卷:"多谢你,张婆婆的咳疾好些了吗?"
"多亏姑娘的药方,己经能下床走动了。"
阿牛挠挠头,欲言又止,"姑娘您是不是有心事?"
她微微一怔,随即摇头浅笑:"只是有些累了。"
待阿牛离开,长孙婉儿翻开医书,却发现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昨日从告示那里看到的消息仍在脑海中回荡:太子瘸腿,百官请废;长孙家族下狱,父亲贬为庶民
雨声渐密,如同她纷乱的思绪。
她想起最后一次见到李承乾时的场景,那个温润如玉的表哥,如今竟成了百姓口中的暴虐之徒。
"姑娘!"一个浑身湿透的农妇慌慌张张跑来,"村口来了个商队,有人发了高热,您快去看看!"
长孙婉儿立刻起身,抓起药箱冲入雨中。
行医半年来,这样的紧急情况早己习以为常。
但当她看到病人时,还是愣住了。
这是个从长安来的商贾,正在向围观村民讲述太子的丑闻。
"那瘸腿太子现在被关在大理寺,听说整天又哭又笑,像个疯子"
长孙婉儿的手指微微发抖,她强迫自己专注于诊脉。病人的脉搏急促,额头滚烫,是典型的风寒入里。
"去我屋里取第三排的药罐来。"她对农妇吩咐道,声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平静。
配药时,商贾的只言片语还是不断传入耳中:
"长孙家全下狱了赵国公被贬为庶民"
药杵砸在臼中,发出沉闷的响声。
长孙婉儿咬紧下唇,首到尝到血腥味。
那是她的父亲啊
虽然她告诉自己,父亲是在为昔日犯下的罪孽买单,但血脉亲情怎能轻易割舍?
但好在,只要姑姑还在,陛下无论如何也不会要父亲的命的。
"姑娘,药好了。"农妇轻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