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荣的声音沙哑而阴冷,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把‘邪尊’的‘事迹’,给我传遍整个南疆!”
“就说此人,并非救世主,而是一个修炼了采补邪功的绝世魔头!”
“他摧毁血池,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独吞那些生魂怨气!他现身人前,就是要挑选根骨上佳的生灵,作为他修炼的‘鼎炉’!”
一名心腹迟疑道:“供奉大人,这么说……恐怕会与我们之前宣扬的形象有冲突,而且……南疆那些愚民,未必会信。”
“蠢货!”
枯荣猛地一拍扶手,那坚逾精铁的木料,瞬间化为齑粉!
“我不要他们信!我要他们怕!”
他双眼赤红,状若疯狂。
“我要让他们知道,那个所谓的‘邪尊’,比我们神庙更加可怕,更加邪恶!我要让他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我要孤立他,让他在这南疆,再无一个立足之地!”
“我要让所有的部族,都把他当成瘟疫一样躲避!如此一来,他还能往哪里藏?!”
“是!属下遵命!”
……
谣言,是南疆最不需要成本,却传播得最快的东西。
它像一阵无形的风,吹过潮湿的密林,吹过炊烟袅袅的村寨,吹进每一个南疆人的耳朵里。
起初,没人相信。
“邪尊”大人,那是从神庙屠刀下拯救了大家的神人!
怎么可能是魔头?
可说的人多了,说的细节越来越“真实”,怀疑的种子便开始在人们心中发芽。
“听说了吗?青禾寨那个被邪尊救活的老阿婆,三天后就浑身精血干枯,变成了一具干尸!”
“何止啊!我二舅的表姑的邻居说,他们寨子有个娃儿,被邪尊摸了一下头,当天晚上就梦游,非说自己是邪尊的奴仆,要去找主人!”
“最可怕的是,有人看见,那邪尊根本没有实体,就是一团黑气!他所过之处,连地上的蚂C蚁都死得干干净净,魂儿都被吸走了!”
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比真相更像真相。
救世的“邪尊”,在短短数日之内,形象急转直下,变成了一个吞噬生魂、吸【表情】【表情】血、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的绝世大魔头。
恐惧,取代了敬畏。
猜忌,取代了崇拜。
一些原本为王平安立下长生牌位的村寨,悄悄地将牌位砸碎、烧毁,仿佛那是什么不祥之物。
更有甚者,一些部族开始自发地组织起巡逻队,在寨子周围洒满黑狗血,挂上各种辟邪的器物,严防死守,生怕那个“魔头”会降临自己的村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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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场愈演愈烈的混乱中,另一股势力,则像黑夜里的幽灵,悄然地推波助澜。
一处神庙设在野外的据点,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现场只留下几只诡异的蛊虫尸体。
可第二天传出去的故事版本就变成了:神庙修士为了栽赃万蛊寨,不惜自相残杀,演了一出苦肉计。
南疆,彻底乱了。
信仰、仇恨、恐惧、谣言,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所有人都网罗其中,谁也看不清真相。
……
“平安哥哥,我……我有点难受。”
密林深处,李常的小脸有些发白,她下意识地抓紧了王平安的衣角。
作为唤灵体,她对天地万物的善意与恶意,有着最直观的感知。
这几天,她总感觉有无数根看不见的、带着恶毒诅咒的针,从四面八方刺向他们。
那些污言秽语,那些恶毒的揣测,对她而言,不只是声音,而是一种能够真实伤害到她的负面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