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专注的擦拭让两人仿佛回到了塞外狩猎的那次,她为了掩护他伤了自己,又悉心为他上药时的模样。
一转眼,已经过了这么久。
她的身份没有变,他却从最不受宠的六皇子成为即将继位的帝王。
变化最多的,却还是两人之间的感情。
那时,她倾心以待,他迷茫得弄不清自己的感情。如今,却是她一再逃离,而他步步紧逼,生怕自己的世界真的没了她。
女子的动作还在继续,她微微蹙着眉,脸色专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臂弯上已经呈现黑紫的血色,若不是有皓月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她现在一定担心个半死。
“妖冶……”男人轻声开了口。
“恩……”女子眼皮也不曾抬一下,却应得极其自然,仿佛他们之间本来就该是这幅模样。
“我们能不能,不要再吵了?”
女子一怔,手下动作也骤然一重,直到男人闷哼一声,她才猛地收回自己的手,眼睫微闪。
什么叫不要再吵了?
每一次,他们之间吵架的源头难道是她吗?
有哪一次不是她傻傻地相信、然后被伤得体无完肤?
“六皇子,臣女……”
话未说完,就被男人粗嘎着声音打断:“妖冶,你有完没完!”
可能是一口气吸得太急,男人的嘴角溢出了血丝,在妖冶慌乱的眼神中,血越流越多。她急忙捧着男人的脸,扔了毛巾,直接用手替他拭去吐出的黑血。可无论她怎么努力,血就是不停地往外溢。
妖冶满脸的焦急,声音已经带上了轻微的哭腔:“六皇子……百里云开……你别激动啊!小安子呢,小安子怎么还不回来……你先撑着点儿啊,我去找皓月……”
“妖冶……”
“我在,我在!”妖冶急声应道。
男人狭长的凤眸此刻正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像是要从眼底深处望进她的心一般。
妖冶被他看得有些发憷,正要开口,就听到百里云开撒娇似的轻喃了一声:“不要走,就在这里陪着我。”
还不等她从那个“我”里面反应过来,男人就已经昏了过去,大掌却还是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是怕她趁他不备之时再次逃离一般。
妖冶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能好好地端详他的脸,不似吵架时的咄咄逼人、冷硬生疏,此刻的他,更像一个睡着的孩子,恬静安逸,毫不设防。
将另一只没有被握住的手覆上他紧抓着自己的大掌,妖冶用了力,却怎么也掰不下来。
幸好这时皓月拎着个药箱匆匆地赶来进来,眸光触及那两双交握的手时,眸光微微一敛,而后不动声色地别开眼,扬起一抹属于他的招牌式笑容。
“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回来?”
妖冶本以为他会为那日倚兰阁中的事尴尬,但是看他这云淡风轻的模样,应该是没有放在心上,原本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
“有人劫囚,他……”妖冶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直接说出男人受伤的真正原因,因为她不想别人再误会些什么,“在跟人打斗的时候受了伤……”
可说完她才意识到,今天有人劫囚!
劫囚啊!
果然碰上这个男人,她的心率和脑子就没正常过!
明明百里凌越的生死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明明劫囚有没有成功才是她的关注点,怎么到最后,她就巴巴地跟着这个男人回宫了,她就将百里凌越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