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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忽悠不是说服的艺术(第2页)

王守明翻到了最后一页,那个戛然而止、充满无尽黑暗和绝望的结局。

他没有立刻抬头,而是盯着那页纸,沉默了足有半分钟。

办公室里静得仿佛能听到灰尘在阳光里漂浮的声音。

他缓缓抬起头,老花镜后的目光复杂到了极点。

那目光里有审视,有探究,有难以置信,还有一丝如同在沙漠里跋涉多年的人突然看到绿洲般的灼热光芒。

“林东,”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刻板,反而带着干涩和一种奇异的兴奋;

“你你这几天,脑袋被门夹了?还是被雷劈开窍了?”(这算是夸奖?)

林东:“”(教授,您这修辞…挺别致啊。)

没等林东回答,王守明猛地站起身,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他浑然不觉,指着那叠稿纸,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这剧本这他妈”

他似乎想找个词来形容,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带着浓重的京腔儿化音:

“这他妈是邪门歪道!是剑走偏锋!是是把观众往死里逼啊!但是!”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笔筒都跳了一下,眼神锐利如刀;

“够狠!够绝!够有想法!”

他喘了口气,盯着林东,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学生:

“说!要什么?!要人?要设备?还是要老子这张老脸去给你拉点钱?!”

这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林东心中狂喜,脸上却努力维持着镇定,他知道最关键的一步来了:

“教授,您看,设备呢,勃子帮我‘协调’了点基础(破烂)能用。场地嘛我们宿舍后面那个废弃的小锅炉房,黑咕隆咚的,正好当棺材棚。至于演员”

他顿了顿,笑容更盛,带着点狡黠和无赖:

“您看您能不能屈尊,当个监制?顺便帮学生把把关,看看镜头?

有您这定海神针坐镇,这片子才能成器!不然学生心里没底啊!再说了,”他话锋一转,压低声音,开始画大饼;

“片子要是真拍成了,露脸了,那不也是咱导演系的光荣?是您教导有方嘛!将来评优评先,申请经费,腰杆子也硬不是?”

“打住打住!”王守明赶紧挥手,一副受不了他这副市侩嘴脸的样子,但眼底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嘴角甚至微微上扬。

他重新坐回椅子,拿起那份《活埋》剧本,手指在粗糙的纸面上摩挲着,眼神变得深邃。

他沉默了半晌,像是在权衡利弊,最终,轻轻吐出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拿起桌上的钢笔,拧开笔帽,在那剧本的封面空白处,郑重地、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王守明。

然后,他把剧本推回给林东,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这监制,我当了!片子,给我好好拍!”

“记住,小子,”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林东,一字一顿,带着老江湖的狡黠和护犊子的霸气。

“这片子,只要拍出来像那么回事它就是我们北电94导演系、王守明监制的作品!谁敢说三道西,让他来找我!”

“还有,”他语气陡然加重,手指用力点了点桌面,眼神危险地眯起;

“片子弄好了,第一个拷贝得给我送来!敢卖给别人或者剪得乱七八糟”

老教授嘴角勾起一抹让林东都忍不住脖子一凉的冷笑:

“老子就让你亲身体验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活埋’!”

“保证完成任务!教授!”林东站首身体,敬了个像模像样的礼,然后拿着签了“尚方宝剑”的剧本,像捧着圣旨,扭头就跑,心里乐开了花:

嘿,这老头,脾气是爆了点,但护短啊!金大腿抱上了!王守明牌虎皮,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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