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间,他又想起那条围巾,暖光下肤色略深的小臂处筋脉凸显,骨节分明的手捏紧切菜的刀柄。
就算是又如何?
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林阙轻了。
林阙轻离开他两年,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就像一只精心养护的家猫离家出走,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猫,长长的毛脏兮兮的,精致的小脸也灰扑扑的,上手一摸软还是软的,只是瘦的能摸到骨头。
这种时候,他冲着你喵喵叫,还往你怀里扑,怎么能怪他当初离家出走呢?
陆迟默不作声将温度适宜的粥端到林阙轻面前。
明明两年没干过伺候人的事,可一旦碰上林阙轻,身体就像有肌肉记忆似的。
知道林阙轻发热了怕冷,喂饭要让他后背靠在一个温暖的胸膛上,再用被子包起来,只能露出一个脑袋。
林阙轻不愿意吃了,舌头就会推着勺子出去,力气很小,但陆迟每次都能发现。
陆迟更是熟练的自己解决完剩下的,再将人放回去,自己还得换套衣服陪睡。
一切水到渠成,默契的离谱,顺到陆迟都快忘了,他们已经分开两年了。
是以,换完衣服后,陆迟难得发现,自己真的喝醉了。
而林阙轻显然也不清醒,眼睛红红,磕磕绊绊地说:“陆迟……你、你已经知道……”
陆迟以为他烧得糊涂了,要将心里憋着的秘密吐出来,温柔地引导他:“知道什么?”
“知道……我以后会和你分手,所、所以,恨我、讨厌我,不愿意陪我吗?”林阙轻语气痴痴的,眼睛空洞无神的望着面前的人。
陆迟又变成那个被他推开的陆迟了吗?林阙轻身上不知哪处的神经作痛,痛得他直不起身,打着颤像陷入了什么怪圈。
陆迟发觉他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执拗得麻木,没有神采,就像他从前刚到陆家时,看什么都是木讷的。
“林阙轻,你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吗?”陆迟被他的眼神看得心慌,提高了音量。
“在、在梦里。你、你好凶啊……”林阙轻长期自我欺骗压抑着的情绪,在他以为的梦里爆发。
他总爱无声地哭,因为在林家,他哭出声,只会被罚得更重。
陆迟无奈掀开被子,像两年前一样温声细语地哄这个水做的祖宗,坚实的手臂把人闷在怀里,怕他又犯了哮喘,耐心的引导他呼吸。
林阙轻抱着陆迟的手,最后不知是睡过去的还是累昏过去的。
陆迟神情冷肃,但眉眼之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小没良心的,走了两年,现在知道抱着他的手撒娇,还是和以前一样,害怕了、生病了都要攥着他的手才能入睡,就像怕他会走一样。
可明明,先走的人是他自己。
第8章
第二天醒来时,林阙轻还枕在陆迟的臂弯里,怀里仍然抱着陆迟骨节分明的手。
乌黑细长的发丝缠绕在睡熟的两人之间,一部分还钻进了陆迟的领口。
很温暖,林阙轻有意识的第一秒便是这样的感受。
睡醒时,他的手脚难得没有发冷,反倒像贴在一股热源之上。
他倏然睁开眼。
入目的是一张冷淡而立体的脸,平时锐利的双眼,此刻自然地闭着,冲淡了眉眼间的锋利,眼下的乌青透出疲惫,不过不影响这仍然是一张帅得无可挑剔的脸。
林阙轻已经退烧,不过又惊又病一场,他的脑袋仍旧晕眩。
看清后,慌张又惊恐地往后退,不慎没撑稳,后背磕到了床头柜的尖角,整个人结实的翻到了地上。
他本就是身体极其敏感的人,骨头和地板硬碰硬,此刻更是痛得锥心刺骨,连呼吸都变得急促。真丝衣襟被扯开,雪白的肩头在空气瑟缩,露出的皮肤已经显现出点点青紫,长发凌乱的散落在地上,遮住了一张震惊又无措的精致脸蛋。
为什么陆迟会在这里?他想做什么?自己又做了什么?
一个又一个问题涌入大脑,万千混乱的思绪像丝线一般纠缠,紧紧束缚着林阙轻,他无助的抱着头,骨头里的酸痛让他缩在地上发抖。
陆迟听到响声,忍着双臂被压了一夜的麻意,下意识去扶。
但他还没靠近,林阙轻便撑着撞红的手掌慌张后撤,仓皇间,压到了垂在地上的发丝,扯得他痛呼出声,腰部条件反射般弓起,露出紧实的小腹曲线。
“别怕,我不过来,你自己慢慢起来,别急!”陆迟声音微哑沉稳,眼底的关切却快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