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春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连忙起身搀扶。
他的手掌宽厚温暖,稳稳地托住时迁的肘部:
"兄弟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故意板起脸,
"你我兄弟,何须如此大礼?"
不知何时,窗外的雨声渐密,雨滴打在瓦片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无数珍珠落在玉盘里。
穆春扶着时迁坐回位子,亲自为他布菜。
筷子夹起一块肥美的鱼腹肉,雪白的鱼肉上点缀着翠绿的葱花,稳稳地落在时迁面前的青花瓷碟中。
"这世道"
穆春长叹一声,声音突然低沉下来,
"逼良为盗的事还少吗?"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仿佛透过雨幕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兄弟这一身本事,若是生在太平年月"
时迁闻言,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
多年来积压的委屈突然决堤,他急忙低头,假装被酒呛到,用袖口擦了擦发红的眼眶。
穆春见火候己到,话锋一转:
"不知兄弟家小可还在蓟州?"
其语气状似随意,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
时迁的表情瞬间黯淡下来。
摇了摇头,散乱的发丝垂在额前:
"我这般身份"
他自嘲地笑了笑,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
"哪家姑娘肯嫁?"
室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闷。
齐国远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木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雨声似乎更大了,一阵穿堂风吹过,烛火剧烈摇晃,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父母去得早"
时迁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如今就剩我一人了"
窗外的雨势渐急,豆大的雨点砸在瓦片上发出噼啪声响,檐角垂下的水线在灯笼映照下如同串串晶亮的珠帘。
穆春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与雨声奇妙地重合。
敏锐地捕捉到时迁眼中闪过的动摇,那双精明的眼睛此刻正盯着酒杯中晃动的倒影。
时机到了。
"兄弟"
穆春突然倾身向前,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一身的本事却流落于江湖之中,岂不是太过可惜?"
时迁的指尖微微一颤,一滴酒液溅落在他的手背上,凉意顺着皮肤渗入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