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周撵走王倩丽,在前书房独坐,眉头紧蹙。脑海中思绪翻涌,似困于无形的大网中。诸多困惑缠绕,庄周感觉自己修行不够,决心苦苦修行。
他心意已决,庄周拴上前书房门,紧闭门窗,席地而坐,将尘世喧嚣隔绝,摒弃外界嘈杂,剔除杂念,闭眼凝神,与内心深度对话。
蔺且耕子要与老师一块修行。庄周道:“等我修成真人,再指导你们深入修行。
秋天过去,冬天到来。北风呼啸,荒野空旷。
庄周要进行修行的第一步:斋戒。古代道家的“斋戒”,也叫心斋,就是心的斋戒。斋戒有两大要点,心要诚,行须戒:斋戒就得沐浴更衣,不食酒肉,不近女色。
庄周在内篇《人间世》中,借孔子之口说,心斋“必须摒除杂念,专一心思,不用耳去听而要用心去领悟;不仅要用心去领悟,更得用凝寂虚无的意境去感应!耳的功用仅只在于聆听,心的功用仅只在于跟外界事物交合。凝寂虚无的心境才是虚弱柔顺而能应待宇宙万物的,只有大道才能汇集于凝寂虚无的心境。虚无空明的心境就叫做‘心斋’。庄周认为通过心斋、坐忘、悬解、见独这四个步骤才能达到“真人”的逍遥的境界。
所以,他要斋戒,对心中如杂草的私欲,他挥动名为理智的镰刀,一点点斩断。庄周通过斋戒,摒弃天下之心愈发坚定,权贵名利在他眼中,不过是脚下泥污。曾经向往的荣华富贵,如今形同路边杂草。他沉浸在自我修行里,一点点剥离对物质的欲念。身形渐瘦,意识却越发空灵,终是放下身躯的羁绊,踏入忘我无我之境,开启别样人生。
庄周静室独居。室内昏暗静谧,他屏听闻道家“斋戒”奇妙,恰似驱散心头层层迷雾。
恍惚间,他仿佛踏上追寻“真人”逍遥境界的路途。每一步探索,都像是在叩问灵魂,期待在这神秘修行里,寻得超脱的真谛,挣脱尘世枷锁,拥抱那自由逍遥的彼岸
他感觉,自己处在古老山林间,有座静谧道观。庄周逸尘前来求道,老子鹤发童颜,三缕胡须飘洒胸前,以心斋之理相授。
庄周满心困惑。
老子指着山中云雾,缓缓开口:“瞧这雾气,虚空无形却能包裹万物。道便如这虚气,能容纳天地。做人若能如此虚空,心胸便宽广无垠;做事若具此态,格局便辽阔无疆。”
庄周皱眉思索。
老子又道:“世人总执着于直接的留、得、取,却不知留需放手,得要放弃,取应给予。就像那追逐猎物的猎人,一味猛追,不顾迂回,最终迷失山林。”
庄周似有所悟。
老子继续讲:“虚静乃是阴阳混一之态。阴阳流转,相互依存。能通此道,行事便知迂回。若只直来直去,如同困于窄巷,越挣扎越窘迫。”
庄周站在山风里,望着那缥缈云雾,心中渐渐明晰。这道家虚静通达之理,如明灯照亮前路,指引他在这纷繁尘世,寻得内心安宁,踏上属于自己的道途。
庄周在前书房苦苦修行。屋内静谧,窗外鸟啼虫鸣相伴。他摒弃俗事纷扰,每日端坐冥思,外界事情充耳不闻。他摒弃口舌是非,简化生活欲求。内心渐归纯净,如清泉无波。在这宁静中,他似能触摸天地脉络。窗外微风拂过,枝叶低语,似与他灵魂对话。他心间一片澄澈,悟透那玄之又玄的大道,心境升华至全新境界。
汗水从庄周额头滚落,浸湿衣衫。他呼吸逐渐深沉平稳,似与天地同频。在这方天地,他感受自然的脉络,倾听内心的声音。他身躯稳若磐石,内心却似破茧之蝶。挣脱世俗枷锁,向那安宁自由飞去。他坚信,这般修行,定能达到“真人”境界,领悟那遥不可及却又近在咫尺的“道”。
庄周修行一月心斋,认识到,浮生逝如水,人要素心简言慎行。他让自己清静无为,少思寡欲,抱朴守拙。内心无了杂念,与天地沟通、交流、感应,达到游心于淡,他心境虚静纯一而晓明了大道。
他专一心思,犹如打磨蒙尘的璞玉。他不用耳听,耳的聆听,在此刻失去意义;心的交合,也摒弃世俗琐碎,尘世的纷扰便无法侵入;用心领悟,内心的声音愈发清晰。那凝寂虚无的意境,慢慢浮现,似在深山古潭,平静无波却又蕴含无尽奥秘。唯有那虚弱柔顺的心境,如广袤天地,能应待万物。大道似无形之水,缓缓汇入这凝寂虚无的心境。自己沐风沉浸其中,感受着虚无空明。
下雪了,天地间一片银白。
三观来送饭时,王倩丽端着菜。庄周盘腿而坐,闭目沉思。
三观加上炭火,说起他姥爷田泰,话语里满是愤懑。魏襄王那事,简直欺人太甚。不让他舅舅参加朝会,去了连个座位都没有,朝堂官员对他都不理不睬,俸禄也断了半年。舅舅本就不缺钱财,可这面子,这官家权力,于他而言重如泰山。失宠后的舅舅,心像被挖空了一般。内心空虚之下,只能借酒消愁,一杯又一杯,终是被这满心的憋屈活活气死。我姥爷知晓了真相,胸膛里的怒火简直要将他整个人吞噬,那时就想叫您在大梁给我舅舅报仇雪恨……
庄周脑海中浮现出田需的模样。那眉毛,柔顺得如同春日柳枝,眉尾的黑痣,宛如点缀的墨点。高挺的鼻梁,略显瘦削,给那张脸添了几分清峻。嘴稍大,尖下巴,嘴角还常常上扬,带着几分和善笑意。
田家对庄家,过往种种帮助,桩桩件件涌上心头。这恩情,庄周从未敢忘。只是,庄周心向修道。他心中微微一沉,长叹一口气:“告诉你姥爷,我在修道……”这短短几个字,似有千钧之力。他明白,这是在恩情与追求间的艰难抉择,可修道之心,如磐石难移。他已经无意卷入世俗的纷争。
庄周神色郑重,叮嘱三观:“给你姥爷把道理讲明白,修行哪能因陈科荒废。等我大功告成,再听他召唤。你奶奶已去,姥爷姥娘是仅剩亲人,替我尽孝,莫辜负这份血脉深情。”
三观重重点头。
王倩丽噘嘴道:“你就不回堂屋了是吧?”
庄周皱眉道:“你以后别来这屋,女人不能进斋戒之室,要看好孩子。”“啪”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