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家少爷?”苏文定微露疑惑。
“是。少爷命老奴转告苏老爷”陆福喉头滚动,声音艰涩,“我家老爷,我家老爷己在辽东战死殉国了。”话未说完,己是含泪哽咽。时隔两年,提起老爷殉国,心头仍是剜心般的痛。
“什么?!”苏文定如遭雷击,浑身剧震,“焕之兄战死殉国了?!这这怎么可能?!”他猛地起身,几步抢上前死死攥住陆福的手腕,“快说!何时的事?!”
“苏老爷是天启七年宁锦之战”陆福悲声道。
“天启七年天启七年焕之兄啊!”苏文定喃喃着,面如死灰,整个人晃了几晃,向后便倒。苏守诚慌忙扶住,急声高喊:“来人!快来人!扶老爷回房!”又迭声命人去请大夫。
苏府上下顿时乱作一团。陆福僵立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苏家妻女早己乱作一团。她们只知老爷是去见陆家来客,谁料竟会突然昏倒。内室中,大夫施针片刻,苏文定终于悠悠转醒,面色惨白,气若游丝:“我这是怎么了?”
守在床边的苏守诚连忙俯身:“老爷,您方才在正厅昏厥过去了!”
苏文定闻言,立时忆起陆文卓殉国之事,悲从中来,喃喃低语:“焕之兄”
大夫见状,急忙叮嘱:“苏老爷此乃急痛攻心、气血逆乱所致!眼下最要紧是安神静养,切莫再受刺激,以免伤及心脉!”他转向一旁慌乱的苏家妻女,“药方己开好,务必按时煎服。切记,万不可让老爷忧思劳神!”
苏母心神俱乱,守在床边只是垂泪。苏家小姐强忍眼中酸涩,眼眶通红,强自镇定地对管家道:“诚伯,取诊金,好生送老先生出府。”
待大夫离去,室内只余压抑的啜泣与苏文定沉重的喘息。苏母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问道:“老爷,这这究竟是怎么了?那陆家老仆说了什么,竟让您”她不敢再说下去。
苏文定闭了闭眼,两行浊泪滑落鬓角,声音沙哑破碎:“焕之兄他他,宁锦之战殉国了”
“啊?!”苏母惊得捂住了嘴,苏家小姐亦是浑身一颤,脸色瞬间褪尽血色,手指紧紧绞住了帕子。
苏建华见状,低声将陆福所言简略复述一遍,末了沉重道:“陆家如今只剩那位在外漂泊的少爷,和这位守宅的老仆了。”
苏文定挣扎着要起身,被苏母和苏建华急忙按住。“老爷!大夫说了您不能动气!”苏母泣道。
“陆福陆福还在外面?”苏文定喘息着问。
“是,还在正厅候着。”苏建华答道。
“请他请他到偏厅暂歇,好生款待”苏文定艰难地吩咐,“这是焕之兄仅留的忠仆了不可怠慢”他顿了顿,眼中痛苦挣扎,“那婚约那婚约”
“老爷!”苏母心提到了嗓子眼,女儿的未来悬于一线。
苏文定看着妻女惨淡的面容,最终只是疲惫地摆了摆手,声音低不可闻:“容我再想想容我再想想”巨大的悲痛与道义的重担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婚约之事,此刻他心力交瘁,实难决断。
苏家小姐默默垂首,指尖冰凉,心中亦是翻江倒海,那素未谋面的“未婚夫”,如今竟成了忠烈遗孤,这门亲事,该何去何从?
陆福在偏厅枯坐,心中亦是忐忑不安,不知苏家将如何对待少爷,如何对待这门早己时移世易的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