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发出一声嗤笑“呵!你只不过一小喽啰,招不招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身在诏狱!我想你那高公公此刻应该正着急与你撇清干系!”话语刚落,陆铮骤然厉喝“你凭什么认为高起潜会来救你?真当我北镇抚司是你东厂摇尾乞怜的狗?”
此时医官恰好匆匆赶来,给陆铮行礼后便开始给皮开肉绽的高禄上药。
陆铮不再多言,转身离去,行至门口时,脚步微顿,冰冷的话语落在身后“给你一刻钟,是生是死,由你自己决定!”说完,身影便消失在了天字二号房门外廊道。
一盏茶的功夫,理刑百户周林便匆匆赶到陆铮值房,时间己到寅时初刻,距早朝仅余一个时辰了。“大人,高禄任不肯招!”周文面色凝重,抱拳请罪,“属下无能!还请大人责罚!”
陆铮一摆手,神色沉静:“无妨。高禄死咬不松口,本官早有所料。招或不招,皆是死路一条;若招,反累及家小。”他略一停顿,决然道,“罢了。备妥账册罪证,本官即刻进宫面圣。”
“是,大人”周林躬身行礼后,快步走出值房。
值房内,陆铮疲惫地靠上太师椅。一夜劳顿,便是铁打的身躯也难支撑。“当真是东边不亮西边亮,”他心中暗叹,“竟能网住温体仁这等明末巨奸!”思绪翻涌间,温体仁构陷袁崇焕、排挤钱龙锡的往事清晰浮现——正是此人,加剧了崇祯帝对文臣武将的猜忌。
袁督师冤死,辽东军心崩坏,大明国运由此急转首下。“欲挽大明倾颓,便从袁崇焕、温体仁这等关键人物着手吧!”陆铮强打精神,“温体仁此番恐难脱身,但仍需加意盯防。”
此时,周林携一木质文书箱复入:“大人,罪证皆备。”
陆铮揉了揉酸涩的双眼,起身令道:“点一旗人马,随本官入宫!”行至北镇抚司衙门,他脚步忽顿,唤来一名校尉,沉声叮嘱:“速传赵百户(管狱百户赵铁柱),增派诏狱守备。无本官亲笔手令,任何人不得擅入!记住,是任何人!”校尉凛然领命,疾驰而去。
乾清宫西暖阁。王承恩轻唤醒熟睡的崇祯,低声道:“陛下,锦衣卫指挥佥事陆铮寅时急奏,称有十万火急之务,人己在殿外候旨。”
崇祯微抬眼帘:“宣。”
陆铮怀抱木匣,疾步入殿,撩袍跪地,嗓音因疲惫而沙哑:“臣陆铮惊扰圣驾,罪该万死!然北镇抚司连夜查抄‘永丰号’、‘广源行’,获其核心账册、罪证在此!”言毕,高举怀中木匣。
“呈来。”崇祯眉头紧锁,语带寒意。
王承恩趋前接过木匣奉上。暖阁内一片死寂,唯闻皇帝翻动纸页的窸窣之声。
须臾,崇祯脸色铁青,呼吸陡然急促,厉声斥道:“好一个‘孤立无党’!好一个‘忠贞为民’!皆是朕的‘股肱之臣’!”言罢,手中册页被他狠狠掼在地上。他目光如冰箭射向陆铮:“这百万之数,可有虚报?”
陆铮垂首,沉声回禀:“陛下,此乃初估臣己遣两旗校尉严加看守!”
“广源行东家,仅一御膳房阉奴?”崇祯声音陡然拔高,透着森然杀意,“区区贱役,安得如此滔天权势?”
“陛下,高禄虽未招供,然据锦衣卫查实,此獠乃东厂提督高起潜之干孙。其城外别院,更有众多东厂番役及锦衣卫充作护卫,现皆己下诏狱!”陆铮依旧垂首,嗓音沙哑却字字清晰。
“好!好得很!”崇祯怒极反笑,森然敕令,“陆卿速领驾帖!朕命你即刻锁拿温体仁、高起潜,抄没其家!朕倒要看看,这大明的天,是姓朱,还是姓高!”那彻骨的寒意,令陆铮脊背生凉。
陆铮心头一凛,伏地叩首:“臣,领旨!”陆铮迅速起身,双手接过王承恩递来的己经加盖皇帝御宝的驾贴,疾步退出西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