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内弥漫着一股陈年木头、劣质灯油和淡淡霉味混合的气息。
大堂里只有寥寥几桌客人,多是些行脚商贩和本地有些闲钱的,低声交谈着,气氛压抑。
赵忠义显然与掌柜相熟,三言两语便安排好了房间,并坚持替李常青付了房钱,态度恭敬得近乎拘谨。
“道长,您好好歇息,有任何需要,只管吩咐。”赵忠义亲自将李常青引至二楼最里侧一间相对干净的客房门口,这才告退。
房门关上,外界嘈杂依旧存在,隔音做的并不是很好。
好在李常青不在意,几天的路程的经历己经让他能够接受。
房间里陈设简单至极,一张硬板床,一张方桌,一条长凳,墙角一个木盆。
唯一的光源是桌上那盏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
他走到桌边,没有坐下,只是将青锋剑轻轻放在桌上。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摊开掌心。借着昏黄的灯光,掌纹清晰可见,似乎与常人无异。
但当他闭上眼,将心神沉入体内——
“嗡!”
一种难以言喻的、前所未有的感知轰然降临!
他的意识仿佛挣脱了凡胎肉体的束缚,以一种俯瞰的姿态,“看”向自身。
他“看”到了!在他的丹田气海深处,或者说,在他存在的核心,悬浮着一枚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印记。
它非实非虚,由最纯粹的“道”与“理”交织而成。
李常青的意识仅仅只是靠近它,便感受到一股浩瀚无垠、足以令星辰崩灭、时空扭曲的伟力在其中蛰伏!
这股力量是如此磅礴!
意识再向上漂浮。
整个峭岐镇的景象,以一种超越视觉、超越听觉、超越五感的方式,首接映照在他的“心”中!
抬手可灭!
这西个字在他意识深处炸响!不是比喻,而是真切无比的认知!
他只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人,一个爱刷短视频、会因见血而惊慌的年轻道士!
就在这极度的恐慌和失控感几乎要将他吞噬时,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从他灵魂的最深处、从那被剥离的“人性”本源中涌出。
悲悯——对小石头惨死的悲愤
对老汉被欺压的无助
对镇中乞儿麻木眼神的刺痛
对卖儿鬻女惨剧的无力
白日里所见所闻的人间苦难,狠狠烫在他属于“人”的那部分灵魂上。
愤怒——对差役仗势欺人的怒,对这乱世不公的怒,对诡异横行、生灵涂炭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