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一个由无数人的怨念、贪婪、痛苦组成的绞肉机里。
无数张嘴在他灵魂深处撕咬,无数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尖叫。
他的身体忽冷忽热,皮肤下面像是有无数条虫子在爬,眼看就要被这股不属于人间的力量撑得西分五裂。
他的意识,像风中残烛,即将熄灭。
就在这时。
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那种撕裂灵魂的痛苦,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住,瞬间平息了下来。
一股清凉的、无法言喻的感觉,从他的头顶百会穴传来,缓缓流遍全身,将那股暴戾、混乱的力量强行约束、收拢,最后,尽数压进了他的左手手背。
赵承运眼前一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是溺水之人刚刚回到岸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没有一处不被冷汗浸透。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到大堂里一片狼藉,活下来的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瑟瑟发抖。
而角落的阴影里,李常青不知何时己经站在那里,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手里还牵着那头打着响鼻的青牛。
仿佛刚才那场毁天灭地的动乱,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稍微有些吵闹的戏。
赵承运看向自己的左手,手背上,多了一个由无数细小符文组成的、古朴的“契”字印记,正微微发烫。
他试着动了动念头。
不远处,一个吓得尿了裤子的乡绅,腰间挂着的一块上好的翡翠玉佩,“啪”的一声,毫无征兆地碎成了粉末。
乡绅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随即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赵承运看着自己的手,眼神复杂,有震撼,有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对着李常青的方向,深深地、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李常青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你用一个更大的债,把它骗了,还挺聪明。”他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评价一道菜的味道,“以后,它就是你的东西了。”
他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向上牵动了一下。
“用好它。”
话音落下,李常青牵着青牛,转身便走,消失在了门外愈发深沉的夜色里。
大堂内,死寂被打破。
周焕之最先反应过来,他强忍着恐惧,颤抖着上前想扶起赵承运。
赵承运借着他的力站起,目光扫过全场瑟瑟发抖的幸存者,声音沙哑却冰冷刺骨:
“把所有还活着的人,全部押入大牢!”
“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