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外面的世界,涌了进来。
不是昨夜那片血红色的死寂。
是阳光,是人声,是鲜活的、滚烫的尘世。
街道上,早起的小贩己经支起了摊子,热腾腾的白雾从蒸笼里冒出来,带着一股甜糯的米糕香。
一个货郎挑着担子,摇着拨浪鼓,慢悠悠地走过。
几个孩童在街边追逐打闹,清脆的笑声传出老远。
赵承运站在钱府的台阶上,有些发懵。
他回头看了一眼。
钱府的大门在他身后洞开着,门里是精致的庭院,门外是热闹的街市。
严丝合缝。
没有一点破绽。
仿佛昨夜的诡异,只是他一个人熬夜熬出来的幻觉。
李常青不知何时己经牵着青牛站在了街边,正慢条斯理地喂着牛吃草料。
赵承运深吸了一口气,胸口那股憋闷感却丝毫没有消减。
他走下台阶,来到李常青身边。
“先生”
李常青没看他,只是拍了拍牛背。
“走走吧。”
赵承运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他们沿着主街往前走。
石板路很干净,两旁的店铺都开着门,掌柜的在柜台后打着算盘,伙计们殷勤地招揽着客人。
一切都对。
一切都好。
好得让人心里发毛。
赵承运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过剑柄。
他像一头警惕的孤狼,审视着周围每一个人的笑脸。
那些笑,太平和,太满足,像是画在面具上的。
走过一个岔路口时,他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那是一条小巷。
“走这边。”赵承运几乎是脱口而出。
李常青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牵着牛,率先进了巷子。
一步之遥,两个世界。
光线瞬间暗了下来。两旁低矮破败的屋子挤在一起,几乎要将天空遮蔽。
空气里那股腐烂的味道更浓了,还混杂着一股酸臭的馊水味。
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蹲在门槛上,正伸出乌黑的手指,费力地从地上捡起半块发了霉的饼,小心翼翼地吹掉上面的泥,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