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县令托我给你带个话。”李常青的声音很平,“这场婚事,他不同意。”
钱半城脸上的肌肉,开始一下一下地抽动。
“呵呵呵呵呵不同意?”
他猛地一收笑,声音变得又尖又冷。
“钱有禄是我嫡亲的外甥!我钱家在澄江无人,他这个县令,坐得稳吗?!我在这无还镇做点事,不过是知会他一声,他什么时候敢说半个‘不’字!”
“我不管你是谁,拿着鸡毛当令箭,跑到我钱家的喜宴上满口胡言,扰我儿的婚礼你己经有了取死之道!”
“来人!”他猛地一挥手,声音在整个大堂里炸开,“把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乱棍打出去!打断了腿,扔到后山的乱葬岗喂狗!”
门口那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丁,脸上露出狞笑,捏着手里的哨棒,一步一步围了上来。
堂内的宾客们,脸上都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在无还镇,得罪了钱半城,下场只有一个。
赵承运掏出了一本书。
他将书捧在胸前。
那些围上来的家丁,看到他这副样子,都笑了。
“吓傻了?掏本书出来是想跟我们讲道理?”
“这穷酸样,怕不是个说书的吧!”
可他们的笑声,很快就卡在了喉咙里。
赵承运没有说话。
他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每一个人,然后,缓缓地,翻开了《罪债簿》的第一页。
书页上,空空如也。
但,就在书页翻开的那一瞬间。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刺骨的寒意,以赵承运为中心,骤然间席卷了整个大堂!
那不是风。
那是一种首接作用在魂魄上的、被审判的恐惧!
大堂里所有的灯火,在那一刻,火苗猛地一矮,光芒从明亮的橘黄,变成了病态的惨绿。
那些原本在嬉笑的宾客,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变成了极度的惊恐。
有人想跑,却发现自己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根本动不了。
那几个冲在最前面的家丁,手里的哨棒“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们抱着头,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眼耳口鼻里,竟渗出了丝丝缕缕的黑气!
他们看到了!
每个人,都在那本空白的书页上,看到了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所有见不得光的亏心事!
偷鸡摸狗的,看见了失主怨毒的眼睛;放印子钱的,看见了被逼死的穷人吊在梁上晃荡的脚;谋财害命的,看见了死者从泥土里伸出的、腐烂的手!
“妖妖法!是妖法!”
钱半城的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整个大堂,彻底乱了。
婚礼,自然也被阻止了。
没有人再敢动一下。
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