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的鸡叫了三遍,天边才勉强泛起一点鱼肚白。
李常青睁开眼的时候,苏婉的己经不见了。
他知道,苏婉己经回到的影子了。
又在屋里枯坐了一会儿,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李常青才踱出房门。
赵承运己经起来了,正蹲在客栈后院的马厩旁,给那匹黑马添草料。
那头青牛则卧在一旁。
“醒了,仙长?”赵承运听到动静,回过头。
“嗯。”李常青应了一声,伸手摸了摸青牛的头。“收拾收拾,该上路了。”
“好嘞。”赵承运麻利地应着。
两人也没多耽搁,简单吃了点客栈伙计送来的粗面饼子,就牵着马和牛,离开了这个小小的驿站。
官道,依旧是那条坑坑洼洼的土路,一眼望不到头。
一马,一牛,两个人,就这么不紧不慢地,在晨光中拉出长长的影子。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日头渐渐升高。
李常青骑在牛背上,看着远方连绵起伏的山脉,突然开口问道:“承运,照咱们这个脚程,到幽州府,还得几天?”
赵承运骑着那匹老灰马,闻言,抬头看了看天色,又估算了一下方向,沉吟道:“回仙长,若是不出什么意外,日夜兼程的话,大概七八日的功夫。若是走得慢些,歇歇停停,怕是得十天半个月。”
“七八日”李常青喃喃自语。
日子,就像官道上的尘土,一脚踩下去,就再也寻不着踪迹。
转眼间,又是数日过去。
他们离幽州地界越来越近,官道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偶尔能看到三三两两的货郎,行色匆匆。
只是,这些人脸上的神情,大多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戒备。
日头正毒。
李常青和赵承运在一处道旁的小茶棚歇脚。
茶棚简陋得很,只有几张桌凳,一口大茶缸里煮着粗劣的茶叶末子。
刚坐下没多久,就见从北边官道上,呼啦啦地涌过来一群人。
这群人,男女老少都有,个个衣衫褴褛,面带惊惶。
他们大多都背着简陋的包裹。
“老乡,老乡!”赵承运见状,连忙起身,拦住一个跑得最前面的中年汉子,“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那汉子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被赵承运拦住,先是吓了一跳。
看清赵承运并非凶恶之徒,才稍微定了定神,喘着粗气道:“逃逃命啊!快快往南边跑!北边北边不能去了!”
“北边怎么了?”李常青在一旁问道。
“是那些那些兵!那些从幽州城方向出来的兵!”
他一边说,一边惊恐地朝北边张望,仿佛那些“疯兵”随时都会追上来。
“幽州城里的兵?”赵承运脸色一变,“是虎威营的那些”
“对!对!就是他们!”旁边一个老婆子也凑了过来,“一开始还只是在幽州城附近闹腾,后来就越来越多了!听说朝廷派了好几拨官军去剿,结果那些官军也都被他们给吃了,变成了那样的怪物!”
“现在,”那中年汉子接话道,脸上满是绝望,“整个幽州城,都被那些怪物给围死了!水泄不通!城里的人出不来,城外的人也不敢靠近!我们这些住在城外几十里地的村子,前几天还好好的,昨天晚上,那些怪物就摸过来了!见人就扑,见人就咬!我们是连夜逃出来的,再晚一点,怕是怕是就跟村东头的王屠户家一样,一家老小都都没了”
说到伤心处,那汉子忍不住用袖子抹了抹眼睛。
茶棚里,其他几个原本在歇脚的行人,听到这话,也都吓得脸色发白,纷纷起身,慌慌张张地就要往南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