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习惯了各自为政,用自己的“独门秘方”治疗,对云宏逸这种强制性的、标准化的流程,充满了本能的抵触。
云宏逸没有与他争辩,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张医工,战场之上,人命关天。我只问你一句,你那祖传秘方,能保几人不死于伤后溃腐?”
张三指被问得一滞,强撑着道:“生死有命,非药石能左右”
“既然如此,那便按我的规矩来!”云宏逸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虎头符节向前一指,声色俱厉,“战时,军法如山!若因尔等延误,致使将士枉死,上将军怪罪下来,你担待得起吗?!”
搬出王翦这座大山,终于暂时压下了不服的声音。
但云宏逸知道,这些老家伙们口服心不服,要让他们彻底转变,还需要一次血的教训。
很快,教训就来了。
伤员如同潮水般从前线被运了下来。
下午时分,一名都尉被亲卫们簇拥着,紧急送到了伤兵营。他叫“蒙骜”,是上将军王翦的远亲,作战勇猛,在军中颇有威望。他被一块礌石砸中了肩膀,锁骨粉碎,肩头血肉模糊。
“快!快请张三指!”蒙骜的亲卫队长大吼道。显然,他们更信任意这位名声在外的老医工。
张三指精神一振,觉得这是自己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他连忙上前,先是口中念念有词,随即掏出一个油腻的皮囊,将一些黑乎乎的药膏涂抹在蒙骜的伤口上,再用看似干净的麻布草草包扎了事。
“都尉放心,此乃我张家‘续骨膏’,三日之内,必能消肿止痛!”张三指拍着胸脯保证道。
云宏逸在一旁冷眼旁观,没有阻止。他知道,不让这些人心存的侥幸彻底破灭,他的改革就永远无法真正推行。
他转身,投入到对其他“黄色”伤员的救治中。
他设立了数个并排的“手术台”,每个台子旁都有一盆冒着热气的沸水和一盆澄清的醋浆。
他指挥着助手,流水线般地进行着清创、消毒、缝合、包扎
两天后,蒙骜都尉的情况急转首下。
他的伤口非但没有好转,反而高高肿起,流出发臭的脓水。整个人陷入了高烧昏迷,嘴里尽是胡话。
张三指急得满头大汗,换了数种汤药,甚至用上了符水,都无济于事。
“云云主医”蒙骜的亲卫队长,此刻再没了之前的傲慢,跑到云宏逸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求求您,救救我家将军吧!”
云宏逸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来到蒙骜的帐前,当着所有闻讯赶来的医工和将领的面,解开了那己经馊臭的绷带。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只见伤口己经彻底腐烂,甚至能看到白色的蛆虫在皮肉下蠕动。
“这就是你说的祖传秘方?”云宏逸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刮在张三指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