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下了那一身早己习惯的军中短打,穿上了官府送来的三百石官员才能穿的玄色深衣。当他走出帐篷时,李虎和赵大喉,以及昔日部曲的百名士卒,都己在帐外静静地等候。
“宏逸”李虎看着焕然一新的云宏逸,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眼前的年轻人,己经与几年前那个从骊山带出来的医者,判若两人。他拍了拍云宏逸的肩膀,力道很重,“到了咸阳,不比军中。人心隔肚皮,凡事,多留个心眼。”
“云云大人!”赵大喉这个粗犷的汉子,此刻却有些扭捏,他搓着手,憋了半天,才从怀里掏出一个不大不小的钱袋,硬塞到云宏逸手里,“这是俺俺还有弟兄们凑的一点心意。听说咸阳城里,处处都要花钱。您别嫌少。”
云宏逸捏了捏那钱袋,入手分量不轻。他看着眼前这些朴实而真诚的面孔,心中一热,眼眶也有些发酸。
“多谢。”他没有推辞,只是郑重地将钱袋收好,然后对着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诸位保重!他日若有用得着宏逸的地方,定不推辞!”
一辆由太仆寺派来的马车,己在营门外等候。
云宏逸最后看了一眼这片他生活了近一年的军营,毅然转身,登上了马车。
车轮缓缓转动,与身后那片熟悉的喧嚣渐行渐远。
马车将他送到了城中一处僻静的里坊。这里是官府统一划给低阶官员的居所。一座小小的独门院落,青砖黑瓦,虽然不大,却收拾得干干净净。
一名太仆寺的小吏,将房契、地契和一把冰冷的铜钥匙交给他后,便躬身告退。
云宏逸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有两间正房,一间偏房,还有一个小小的天井。他走进正房,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床榻和一张矮几,但打扫得一尘不染。
他将那卷任命的王令,和装着新“传”的木盒,轻轻地放在矮几上。
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他走到窗前,推开木窗。窗外,是咸阳城纵横交错的里坊屋顶,远处,咸阳宫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宿主,恭喜乔迁新居!”系统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从军营帐篷升级到独栋小院,实现了消费升级。不过,您这职位掌天下药材之采、制、藏。听听,多气派!采购买手、生产车间主任兼仓库管理员,三合一啊!完美避开了所有核心医疗业务。看来那帮老头子,还是不放心你啊。
云宏逸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他知道,系统说得没错。他被放在了一个看似重要,实则远离权力风暴中心的边缘位置。
但,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掌管药材,意味着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接触到大秦所有的药用植物,可以系统地整理、研究这个时代的药物学。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宝库。
远离核心,意味着他有更多的时间和空间,去适应咸阳的政治生态,去为系统那个“家族传承”的狗屁任务,做最初的布局。
他摊开手掌,看着掌心那因为常年握刀和处理草药而留下的薄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