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一堆故纸旧简中翻找了许久,终于在一卷几乎快要散架的、名为《上古医要》的杂记中,找到了他需要的东西。
第二天,他捧着那卷竹简,求见了太医令张景。
张景正在闭目养神,听闻云宏逸求见,有些意外地睁开了眼。
“何事?”
“下官拜见太医令。”云宏逸先是恭敬地行礼,然后才将手中的竹简呈上,“下官昨日在藏书阁中,偶得一卷上古残篇,其中一段记述,茅塞顿开,特来向太医令请教。”
张景接过竹简,只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
这卷杂记他也知道,里面多是些荒诞不经的传闻,太医署早己无人问津。
他耐着性子,顺着云宏逸指的地方看去。只见上面用古拙的文字写着:“古之圣王,制药以事神明,必先沐浴更衣,以示虔诚。凡触药之器,必以沸汤洗之;凡触药之手,必以兰汤净之。此非为洁净,乃为存其本真,不使百草之气性相乱也”
“存其本真,不使百草之气性相乱”张景咀嚼着这几个字,眼中露出一丝思索。
“宿主,我服了!这也能让你找到理论依据?”系统的声音充满了震惊,“用‘气味会互相污染’来解释‘交叉感染’,简首是天才般的本地化包装!”
“太医令请想,”云宏逸趁热打铁,语气诚恳地说道,“我太医署之药,非是供给凡夫俗子,乃是为大王、为宫中贵人调理龙体之用。药材之精纯,何其重要!如今我等炮制之时,手法驳杂,恐有不慎,致使药性不纯,这岂不是我等的失职?”
他顿了顿,躬身一揖到底:“下官斗胆,恳请太医令下令,重拾这‘上古洁净之法’!从我药藏、炮制房始,凡处置药材者,必先净手;凡炮制之器皿,必一药一洗。如此,方能上不负大王信重,下不负先贤传承!”
他这番话,句句都说在了张景的心坎上。
张景拈着花白的胡须,沉默了良久。
他看着云宏逸那张年轻而又充满诚挚的脸,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了。或许,这年轻人真不是想标新立异,而是真心为了医道。
“嗯”他沉吟着点了点头,“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古法失传,确是可惜。只是如今署内事务繁忙,若事事都要如此,恐太过繁琐。”
“太医令,此事可先在我药丞所辖的炮制房试行。”云宏逸立刻接口道,“不扰其他诸位侍医。若此法确能提升药材质效,再行推广不迟。若只是徒增劳碌,下官愿一力承担所有罪责。”
他把姿态放得极低,将所有风险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也好。”张景终于松了口,“那此事,便由你这个药丞,去办吧。”
“多谢太医令!”云宏逸心中一喜,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当天下午,一条新的规定,便被写在了木牌之上,挂在了炮制房最显眼的位置。
——“凡炮制药材,需行‘洁净之法’。一药一器,用后必以沸水洗之;触药之前,必以温水净手,以净布拭之。违者,罚一月俸。”
这条规矩一出,整个炮制房的医工和学徒们,顿时怨声载道。
“搞什么名堂?洗手洗罐子?这不是耽误工夫吗?”
“就是,以前不也这么过来了,没见吃死人啊!”
钱博也面露难色地找到云宏逸:“云药丞,这弟兄们都有些怨言。每日要炮制的药材堆积如山,若再添上这些功夫,怕是到天黑也做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