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
“来半斤,劳烦包好。”
“好嘞!”
妇人手起刀落,称好裹进油纸,又额外递过一小碟香醋,“蘸这个吃,才够味。”
戚萝从领口摸出布包,解开绳结数出几枚铜板递过去。
妇人接了往钱匣里一扔,叮当脆响。
“姑娘慢走,回头再来!”
谢过妇人,提着油纸包往前走,没几步就闻见浓得化不开的蟹黄香。
抬头正是家包子铺,门口蒸笼叠得老高,白雾腾腾里,伙计正扬着嗓子喊:“刚出笼的蟹黄包,皮薄馅足,一两银子八个嘞!”
吓!
不愧是蟹黄馅。
竟这般贵……
她脚尖转了又转,踌躇良久才狠了狠心。
“人生在世,须得对自己宽宥些,该用的便用,该享的便享,莫要太苛待了自身。”
此话一说出口,连她自个儿都笑了,忙不迭拍拍胸口。
罢,今日进账二两银子呢!
吃一顿也不妨事吧?
见还有张空桌,便走进去:“劳驾,来八……不不不,四个蟹黄包,再要碗葱花汤。”
伙计麻利应着:“好嘞!姑娘稍等!”
转眼端来蒸笼,她摸出碎银递过去,伙计接了掂量两下,高声喊:“四个包子一碗汤,银钱正好!”
戚萝肉疼地捏起包子,先咬开小口,小心吮了口汤汁,鲜美至极。
再就勺滚烫的葱花汤吃下去,浑身都被这口热乎气熨帖了。
咬到第二个蟹黄包时,邻桌忽然炸开一声痛呼。
“烫死我了!这什么东西!”
她抬眼,见个外地打扮的汉子正捂着嘴直跳脚,桌上泼了半碟醋,蟹黄包的汤汁溅得衣襟上都是。
那汉子脸涨得通红:“你们这破包子,是想烫烂客人的舌头?黑心店家!”
这动静实在大。
“莫不是想杀人?”
说着抓起空碗就往地上砸,瓷片碎得脆响。
“卖这么烫的东西,安的什么心!”
伙计跑得围裙都歪了,手里攥着块湿布,点头哈腰:“客官您息怒,这蟹黄包讲究现蒸现吃,汤头烫是鲜,小的刚还喊着让您慢点……”
“喊了吗?我怎么没听见!”
汉子眼睛瞪得像铜铃,伸手就要去掀蒸笼:“今儿非得让你们这黑店赔我银子,治舌头!”
周围食客都停了筷子,戚萝捏着包子的手顿了顿。
汤包的热气熏得脸颊暖烘烘的,心里那点快慰,被这阵仗搅得散了大半。
正想加快速度吃完走,那汉子却越闹越凶,见伙计拦着,竟转身去端旁边桌上的热汤。
刚沏好的虾米汤还冒着白汽,离抱孩子的妇人不过半步远。
戚萝自认不是爱引火上身的人,她没什么大胸襟,唯这汉子扰了旁人进食不提,竟还要伤害无辜妇孺。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