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将士在流血,后方粮秣却己告罄。
没有钱粮,再精妙的战略也是空谈,再忠诚的军队也会哗变!
“杀富户?”
李隆基突兀地问了一句,目光锐利如刀,首刺韦见素。
韦见素吓得一哆嗦,慌忙道:
“陛下!万万不可!前隋殷鉴不远!此法无异于饮鸩止渴,自毁根基!一旦激起民变,天下汹汹,后果不堪设想啊!”
李隆基沉默。
他何尝不知?
这念头不过是在巨大压力下,那点属于“昏君”的、最省力却最危险的本能一闪而过罢了。
重病还得下猛药。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
“朕知道了。开源!必须开源!盐铁之利,乃重中之重。传朕旨意:”
他语速陡然加快,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一、即刻起,盐铁之利收归中枢,原地方盐监、盐场,一律由朝廷委派专员接管,刘晏全权负责江南,朕再给他临机专断之权!敢有阻挠新法、私贩盐铁者,无论官民,崔器!”
他目光扫向角落阴影。
“臣在!”
崔器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上前半步,躬身应道,声音冷得像铁。
“着刑部、御史台,会同户部,组建‘盐铁肃清使’,持朕金牌,凡有违逆,可先斩后奏!朕要看到人头落地,以儆效尤!”
李隆基的声音带着血腥气。
“臣领旨!”
崔器眼中寒光一闪,躬身退下。
“二、加征盐铁榷税!凡大额盐引、铁引交易,税赋再加三成!令刘晏在扬州设‘劝盐司’,晓谕各地盐商,凡能运粮至关中、灵武者,可按粮折盐引,优先供给,税额从优!给朕把江南的粮,挤也要挤出来!”
李隆基的手指在案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三、着工部,即刻勘察灵武左近矿藏,尤其铁矿、铜矿!征发流民、罪囚,不计代价,开矿铸钱!朕要看到新的钱炉立起来!同时,诏令蜀地崔圆、李若幽,蜀锦、蜀茶,可作抵税,亦可按值折粮,速速运往灵武!”
这一条条,皆是猛药,更是险棋!
每一步都牵动着无数利益,稍有不慎,便是遍地烽火。
韦见素听得额头冷汗涔涔,却不敢反驳,只能连声应诺:
“臣…臣遵旨!即刻去办!”
韦见素躬身退下,脚步沉重,仿佛背负着千钧重担。
殿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
李隆基揉了揉刺痛的眉心,那份疲惫感并未因下达了决断而减轻分毫。
他望向殿门,沉声道:
“西南…有消息了吗?”
阴影中,一个全身裹在黑色劲装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闪出。
正是“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