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他艰难!但告诉他,朕不要他分兵南下!朕只要他做一件事——钉死李归仁!钉死朔方!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能让史思明从北线再抽走一兵一卒增援东线!朔方若失,朕不怪他!但若让一兵一卒溜去太原或洛阳…国法无情,定不轻饶!”
“六、令太原李光弼!”
李隆基的声音带着一丝悲壮。
“告诉他,援兵…朕在调!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太原…必须再撑一个月!城在人在,城亡…朕与他,九泉之下,再续君臣之义!”
“七、密令灵武!调飞龙卫剩余所有精锐,由刑部尚书崔器暂领!星夜兼程,赶赴华阴大营!持朕金牌,总督各路援军,整编待命!”
一连七道旨意,如同七道惊雷!
他要倾尽大唐在西南、荆襄、关中最后一点可榨取的力量,在潼关以西的华阴,强行集结“东征军”!
剑指洛阳!围魏救赵!
逼史思明回援!为太原解围!
这是豪赌!
赌史思明不敢坐视洛阳被端!
赌卫伯玉能在潼关顶住最后一个月!
赌李光弼能在太原流尽最后一滴血之前等到转机!
赌这支仓促拼凑的“联军”能在崔器这个酷吏的强力整合下,形成战斗力!
“陛下!”
匆匆领旨拟诏的翰林学士手都在抖。
“此…此策太过行险!蜀道艰难,荆襄兵远,关内府兵羸弱,恐…恐难如期集结!且崔尚书…恐非统兵之才啊!”
李隆基猛地转身,眼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
“行险?不行险,太原必失!太原失,河东尽丧,史思明与安庆绪合流,关中门户大开!那时,就是等死!”
他盯着学士,一字一句。
“告诉崔器,朕不要他懂兵法!朕只要他够狠!够快!用他的人头,和朕的金牌,给朕把那些散兵游勇捏合成一支敢杀敢冲的军队!一个月!朕只给他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华阴大营的兵,必须给朕动起来,兵锋首指洛阳!做不到…他崔器,第一个提头来见朕!”
巨大的压力让整个太极殿的空气凝固。翰林学士脸色惨白,捧着诏书踉跄退下。
李隆基疲惫地坐回御座。
他望向北方,仿佛看到太原城头浴血拼杀的李光弼,看到朔方寒风中岿然不动的郭子仪。
他又望向西南,野狐驿的阴云依旧浓重。
香积寺的荣光己成前世泡影。
今世的中兴之路,注定要用更惨烈的血与火来铺就。
他缓缓闭上眼,手指按在袖中那枚冰冷的传国玉玺上。
玉玺之下,是郭子仪染血的书信。
“一个月…”
他无声地呢喃。
这一个月,将决定大唐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