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边陲。
野狐驿盘踞的山脊之上,巨大的寨堡在终年不散的瘴雾中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巨兽。
石牢深处,浓烈的血腥、汗臭与霉腐气息几乎凝成实质。
李豫被粗大铁链悬吊在冰冷的石壁上,双脚离地,每一次微弱的挣扎都让嵌入皮肉的铁环更深一分。
破烂的锦袍被凝固的暗红血痂和新的鞭痕撕裂。
裸露的胸膛上几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皮肉外翻。
边缘泛着青黑,脓血混合着汗水渗出。
左眼肿得只剩缝隙,破裂的嘴唇干涸结痂,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嘶声。
半个月的地狱轮回。
段子璋的狞笑、皮鞭的炸响、烙铁的焦臭、盐水的锐痛
身体早己麻木,支撑他残存意识的,唯有不甘与刻骨的恨意!
“筹码?”
李豫喉咙里发出嗬嗬低笑,声音嘶哑得几乎无法辨认。
段子璋那张刀疤纵横的脸在昏暗中晃动,带着猫戏老鼠的残忍。
十万金?五万铁?
三万锦?三万盐?
还要割让三州?
好大的胃口!好一个亡国之价!
这赤裸裸的敲骨吸髓,比死亡更让他感到万蚁噬心般的屈辱!
这屈辱如同熔炉,反复淬炼着他。
将属于皇孙的骄矜焚烧殆尽,只留下冰冷的、属于帝王的算计。
“李豫!骨头还挺硬!”
段子璋粗嘎的声音带着不耐和惊异。
他没想到这皇孙竟能熬过半月酷刑。
“可惜,硬骨头更硌牙!来人!给我把他的腿骨一寸寸敲断!”
沉重的包铁木棒带着风声高高扬起!
“住手!”
一声暴喝炸响!
段子璋猛地回头,脸上刀疤因暴怒扭曲:
“段秀实!你想造反吗?!”
来人正是段子璋的族弟,寨中手握重兵、威望极高的副手段秀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