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缩着头,靠在门口,一脸的委屈。
不是你自己让我去喊人吗?
晚上鸡蛋还有没有啊?
卢璘仿佛没看到大伯难看的脸色,从地上爬起来,小跑到李三叔面前,恭躬敬敬地又行了一礼。
“李三爷爷。”
他将刚才那番条理清淅的话,当着所有人的面,又复述了一遍。
“我娘是个妇道人家,心里只有家里的柴米油盐,怕我爹的腿伤没钱治,这才跟大伯起了争执。”
“大伯又是为了咱们卢家光耀门楣的大事,谁都没错。”
“所以孙儿才想请李三爷爷您来做个公道,这银子放在您那里,我们全家都放心。”
这番话,看似是把保管银子的麻烦事推给了李三叔。
可实际上,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主持公道,彰显名望的机会,亲手送到了他的面前。
李三叔是什么人,在村里活了大半辈子,人情世故看得比谁都透。
哪能不知道这是好事啊!
“好!”
“璘娃子说得在理!这事,我管了!”
大伯一听这话,腿肚子一软,差点没站稳。
“爹!”
大伯只能把最后的希望,投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卢老爷子。
卢老爷子吧嗒着旱烟,长长地吐出一口浑浊的烟气。
他看了一眼满脸慌乱的长子,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的孙儿。
最后,他手里的旱烟锅,在桌腿上重重地磕了磕,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一锤定音。
“就按璘儿的法子来。”
李三叔闻言心里忍不住摇头叹息。
之前还以为卢璘那番话是提前教好的。
万万没想到,这么一个滴水不漏,两头都不得罪的法子,居然是出自一个六岁稚童之口。
可惜了。
真是可惜了。
卢家这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为了五两银子,竟把这么聪慧一个孙子给卖了。
王管事看到这里,已经基本上明白了卢璘的想法了。
心里忍不住暗自摇头。
这哪里是早慧。
书上说的那些神童,怕也不过如此了。
连李三叔爱惜名声都被他考虑到了,一定会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这种玲胧心窍,难道真是天生的读书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