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盘踞关中数百年的大族——崔氏的待客之道。
【他们早就从京中的渠道,得知了这位九皇子“得罪”东宫,“得罪”了陛下,仓促赶往凉州的消息。
在他们眼里,一个没有根基、还得罪了未来储君的皇子,其价值,甚至不如一个过路的商队。
他不是需要拉拢的对象,更不是需要畏惧的威胁。
他只是一个可以用来实现他们自己目的工具。】
【帅帐中,萧辰一首背对着众人,站在那幅简陋的永平县地图前,一言不发。
李记和陈庆之看着殿下的背影,心中那最后一点希望也渐渐熄灭。
他们觉得,殿下或许在京城能凭着皇子的身份和出奇制胜的手段搅动风云,
可到了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面对这种来自地方势力的联合绞杀,终究是无计可施了。
就在帐内所有人都陷入绝望之际,萧辰那平静得有些可怕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他不是在防着我们。”
“啊?”
众人一脸不解地惊呼道。
他转过身,那张被灯火映照的脸上,没有众人想象中的惊慌或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冷静。
他的炭笔,在地图上永平县城外几个村落的位置,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他是在利用我们,去收割城外那些自耕农的地契。”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帐内众人惊愕的脸:
“我们在他们眼中,是声名狼藉的‘罪军’,是随时会失控的饿狼。
王霖和崔氏把我们这头狼堵在羊圈门口,再放出风声,说我们随时会劫掠村庄。
羊群害怕了,就会恐慌性地抛售手里的土地和房产。”
“十天,足够崔氏的管事们用最低的价格,完成这一轮土地兼并了。
而我们,不过是他们用来吓唬羊群,好方便剪羊毛的剪子。”】
天幕之下,凉州,第一纺织厂,午休食堂。
数百名女工正端着热气腾腾的汤饭,三五成群地坐在窗明几净的食堂里,
一边吃饭,一边抬头看着天幕。
食堂的墙上,贴着“节约粮食,按需取餐”的标语。
但大锅里的骨头汤和杂粮馒头,依旧是管够的。
当看到永平县那几个在冰冷河水中捶洗衣物、哭诉自家男人被逼卖地的妇人时,
食堂内原本轻松的氛围,瞬间变得压抑起来。
纺织厂的厂花,小翠,看着天幕,气愤地对同桌的大姐说:
“王大姐,这也太欺负人了!
他们为什么不去‘民声监督岗’举报?
或者给《凉州日报》写信也行啊!
咱们这儿,谁家要是受了这种欺负,别说县令了,就是郡守大人都得下来亲自过问!”
被她称作“王大姐”的,是一个西十多岁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