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
距离敦煌城还有50里的戈壁滩上。
风,是这里的唯一主人。
它呜咽,像无数冤魂的哭嚎。
伊稚斜蜷缩在岩缝后,每一次呼吸都是在吞咽一把滚烫的沙砾。
他喉咙干得快要裂开,只能徒劳地吞咽着,试图挤出一丝唾沫。
两天两夜了。
他碧蓝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视野因饥饿和疲劳而阵阵发黑。
他看到身边的一名护卫,那个昨天还能徒手搏杀沙狼的汉子,此刻正无意识地咀嚼着自己的皮甲,试图从那坚韧的皮革中获取一丝生机。
一股酸涩的绝望涌上伊稚斜的心头,比腹中的饥饿更让他窒息。
“殿下!走!”
岩缝的入口处,侍卫长巴赫的咆哮几乎被狂风撕碎。
他的身体像一堵墙,死死地卡在那里。
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让他因失血而灰败的脸颊有了一丝诡异的潮红。
伊稚斜能闻到风中传来的,巴赫腹部伤口那股淡淡的腥臭味。
“冲出去,不然我们都会死!”伊稚斜沙哑地喊道。
他撕下自己早己破烂的王子服饰的下摆,笨拙却用力地为身边一名断臂的护卫包扎伤口。
“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乌孙的王子,不能像兔子一样被堵死在洞里!”巴赫回头怒吼。
伊稚斜的动作猛地一僵。
他看着巴赫那张濒死的脸,又看了看周围眼神己经开始涣散的护卫,心中的某些东西,碎了。
“父王我快到凉州了”
“可我,还能再见到那位救命恩人吗”
他深吸一口气,那份属于王族的骄傲压倒了所有的恐惧。
“巴赫!”他猛地喊道,
“你带三个人,守住这里!我带剩下的人,从西侧那条干涸的河道突围!去引开他们!”
然而,他话音未落,一个戏谑的声音从岩缝外传来,那声音如同蝎子的尾针,精准地刺入所有人的耳膜,带着浓重的焉耆口音:
“不必了,乌孙的小王子,你的路,己经到头了。”
伊稚斜猛地抬头,只见一个脸上刺着狰狞蝎子图腾的佣兵头领,不知何时己经绕到了他们的侧翼高处。
他正用一把沾着血污的匕首,慢条斯理地削着自己的指甲,嘴角挂着残忍微笑。
在他身后,三十多名手持强弓的佣兵无声无息地出现,黑洞洞的箭头,己经对准了他们。
其中一个佣兵的腰带上,还挂着一串风干的耳朵,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们被彻底包围了。
巴赫发出一声怒吼,挣扎着想用最后的力气冲出去,却被两支从容射来的冷箭瞬间钉穿了双肩!“噗嗤!”箭矢入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他高大的身躯剧烈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整个人重重地跪倒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身下的沙土。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