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稚斜看着巴赫倒下,眼中的疯狂被一片死寂的决绝所取代。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弯刀,刀锋在残阳下反射出一道凄凉的寒光,映照出他年轻却再无畏惧的脸庞。
就在蝎子脸佣兵欣赏着猎物的绝望,缓缓举起手,即将下达“放箭”命令的那一瞬间——
“哔——哔哔——!”
一阵急促而又极富穿透力的哨声,毫无征兆地从远方传来!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一愣。
蝎子脸佣兵不耐烦地循声望去,却只看到空旷起伏的沙丘,在血色残阳下连绵不绝,仿佛什么都没有。
“什么鬼东西”他疑惑地骂了一句,重新举起手。
但这一次,他没能再次下令。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举起的手臂僵在了半空中。
伊稚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脏也随之停跳了一拍。
就在那最高的沙丘之巅,不知何时,如同从沙地里生长出来一般,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排黑色的剪影。
紧接着是第二排,第三排
转瞬之间,一支百人队伍己经铺满了整个沙丘的顶部,像一道铁铸的城墙。
残阳的余晖洒在他们手中平举的复合弩上,反射出一百多个冰冷刺眼的光点。
没有战吼,没有旗帜,甚至没有人移动。
他们就那么静静地站着,沉默如山。
那份死寂,仿佛抽干了战场上所有的声音,让伊稚斜的耳中只剩下自己狂乱的心跳声。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不高,但站姿如松的年轻军官。
他脸上有一道从眉角划到嘴角的浅疤,让他的面容显得格外冷峻。
他没有拔刀,只是用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平静地俯瞰着这里。
蝎子脸佣兵的瞳孔猛地一缩:“凉州军!”
他心中一凛,但常年在刀口舔血的凶悍让他强作镇定。
他壮着胆子,用半生不熟的汉话高声喊道:
“对面的朋友!
我们是焉耆‘蝎针’佣兵团,正在为乌孙的新王清理门户!
这是我们西域人自己的事,与贵军无关,还请行个方便!”
沙丘之上,那个名叫石默的百夫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丝嘲讽。
他对他身边的一个士兵,淡淡地说了句:“把‘客人’的标记亮出来给他们看看。”
那士兵立刻从背囊里取出一块木板,木板上,赫然画着一个属于北狄苍狼部落的狰狞狼头图腾。
看到这个图腾,蝎子脸佣兵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石默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凉州对外贸易安全条例》第七条,凡与北狄势力有军事合作者,不论地点,不论缘由,皆视为凉州之敌。”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在看一群死人:
“哦?你说无关?那你身后那三位朋友箭筒上的狼头,是刻着好玩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