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如此,儿臣斗胆,恳请父皇——即刻下旨,废黜太子!”
“放肆!”泰和帝一掌拍在御案上,那准备离去的小太监吓得当场瘫软在地。
“萧茗月,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儿臣知罪!”萧茗月迎着父皇目光,一字一句道:
“但父皇想过没有?您召九弟回京,是为了‘兄弟同心’吗?不!您是想看‘三龙夺嫡’!”
她的话如同一把尖刀,撕开了所有温情的伪装。
“大哥刚刚因天幕之事心神大乱,他此刻看九弟,只会视其为夺嫡的生死大敌!
三弟手握兵权,本就与东宫势同水火,岂会容忍一个‘天命所归’的弟弟来分他的功劳?”
“您今日召回九弟的圣旨,就是三年后天下大乱的战书!
届时,京城之内,是心怀怨怼的大哥,是桀骜不驯的三弟,是身负天命、不得不争的九弟!
父皇,这哪里是雕琢,这分明是养蛊!
您在用您亲生儿子的血,来喂养您那至高无上的制衡之术!”
泰和帝的胸膛剧烈起伏,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女儿,一言不发。
萧茗月泪水终于滑落,声音却愈发清晰:
“与其日后看着他们兄弟相残,国祚动荡,不如今日长痛不如短痛!
父皇废黜大哥,不再设立太子。
天下便知储位不可再争,三弟、九弟也便断了念想。
您牺牲一个儿子,方能保住其他儿子,保住这大雍的江山!
这,才是真正的帝王心术!”
“够了!”
泰和帝猛地站起身,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愤怒、震惊、欣赏、忌惮无数种情绪交织翻滚。
他设下了一个完美的陷阱,用最无懈可击的理由,逼着所有人接受他的安排。
他以为这个最聪明的女儿会掉进来,会苦苦哀求,会无能为力。
却没想到,她没有试图去拆解陷阱,而是用一个更疯狂、更决绝的方式,将他这个设下陷阱的人,连同整个棋盘,都逼到了悬崖边上。
她看透了他。
她用最极端的方式,将他内心最深处的帝王权谋,血淋淋地摆在了台面上。
良久,良久。
泰和帝停下了脚步,他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
他亲自走下御座,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萧茗月。
“你比你那两个兄弟,看得都清楚。”
然后,泰和帝走到那个瘫软的小太监面前,从托盘里,亲手拿起了那份己经用印、己经生效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