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而湍急的河水,是阻断他们前路的第一道天堑。
当车队抵达渡口时,萧茗月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渡口之上,一片混乱。
数十辆运送货物的商旅马车,和上百名等待过河的百姓,将本就不宽阔的河岸堵得水泄不通。
几艘破旧的渡船,在两岸之间缓慢地来回摆渡,船夫的吆喝声有气无力,仿佛根本不在乎岸上那些焦急等待的人群。
河岸因为车轮和人畜的反复碾压,早己变成了一片泥泞的沼泽,几辆陷进泥里的牛车,更是让本就拥堵的场面雪上加霜。
而在河岸,大片的芦苇荡在寒风中摇曳,如同金色的海洋,却也成了遮挡视线、藏匿危险的绝佳屏障。
“殿下,”魏庸策马来到车边,看着眼前这混乱的景象,和不远处几个眼神躲闪、鬼鬼祟祟的船夫,脸上满是忧虑。
“此处人多眼杂,情势不明。
渡船往返,至少需要一个时辰才能将我等全部渡过。
依老奴之见,是否让魏英女官,先带一半精锐护卫过河,在对岸建立警戒,以防不测?”
萧茗月纤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车窗的窗沿,她的目光锐利扫过眼前混乱的渡口和那片深不可测的芦苇荡。
她没有立刻采纳魏庸的建议,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片刻后,她清冷的声音响起:
“魏庸,你的顾虑有理。
但分兵过河,目标太小,若对岸真有埋伏,派去的斥候不过是打草惊蛇,甚至可能被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反而让我们失去警惕。”
“传我命令,全队戒备。
让护卫首领,以本宫的名义,强行征用渡口最大的那艘船。
我们所有人,连同马车,一并登船,一次渡河!”
“告诉船夫,本宫怀疑对岸有乱兵流寇,让他们将船首接驶向下游三百步外的一处浅滩登陆,避开那片芦苇荡。
事成之后,赏银百两!”
这个命令,比单纯的分兵要高明得多,既集中了力量,又试图通过改变登陆点来避开可能的埋伏,还用重赏来驱使船夫。
魏庸听到这个方案,眼中闪过一丝钦佩,觉得还是殿下考虑得周全,立刻躬身领命:
“殿下英明!老奴这就去办!”
护卫首领很快便带着人,排开人群,走到了渡口边。
他高举着象征皇家身份的令牌,对着那几个正在歇脚的船夫,大声传达了长公主的命令。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几个船夫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为首的一个老船夫,更是吐了一口浓痰,阴阳怪气地说道:
“官爷,不是咱们不听公主殿下的令。
您瞧瞧这天,这水,风大浪急的,把所有车马都装几艘船上,一起渡河,万一翻了,
咱们这几条贱命是小,惊了公主殿下的圣驾,咱们可担待不起啊。”
护卫首领脸色一沉:“放肆!殿下赏银百两,还使唤不动你们吗?!”
那老船夫嘿嘿一笑,搓了搓手,露出一口黄牙:
“官爷,这天寒地冻的,弟兄们也是拿命在撑船。
百两银子怕是不够给弟兄们买棺材的。”
他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得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