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知道,这才是殿下的用人之道——绝对的授权之下,必有绝对的制衡。
此时,周通的副手,那个伪装成胡人、名叫高毕的汉子补充道:
“前日派去大月氏的商队,在翻越葱岭时遭遇了罕见的白毛风,损失了两箱货物。
不过,领队李三己经按照《商路应急手册》启动了备用方案,绕行南线绿洲,
只比预计晚到半日,
并且己经将完整的损失报告和气象记录,通过信鸽传回了凉州的‘风险评估司’。”
周通点了点头,脸上毫无波澜,仿佛这一切本该如此。
“做得不错。
告诉李三,此次损失由商会承担,
他个人因处置得当,按规矩记二等功,年底分红上浮一成。”
他顿了顿,又问道:“京城那边呢?”
高毕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还是老样子。
我们放出的‘第二盐场’的假消息,己经让东宫那几条线上的鱼都咬了钩。
他们派出的探子,正满世界地在天山脚下找我们的‘乌孙国合伙人’呢。
我们的人,正远远地吊着,巴图大哥的意思,是再养肥一点,看看还能牵出多少大鱼来。”
他口中的“巴图大哥”,正是那个沉默的护卫。
显然,商会所有的情报和行动决策,最终都需要经过这位殿下“钦差”的点头。
雅间内,响起一阵充满默契的低笑。
天幕的画面,恰好播放到了周通当年在茶馆,被赵小五的“黑话”吓得魂飞魄散的场景。
高毕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半开玩笑地说道:“大总管,如今再看您当年这副模样,心里可还会觉得后怕?”
周通闻言,笑了。
他没有首接回答,而是从怀中,珍而重之地取出了一方用凉州特产的墨玉打造的算盘,轻轻放在桌上。
那算盘的边角,刻着一个“辰”字。
他抚摸着那冰凉温润的玉石,眼神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
“后怕?不。”
“我后怕的,不是当年那场试探。
而是之后亲眼见到殿下的那一刻。”
他看着高毕和其他几个心腹,陷入了回忆。
“你们只在天幕上看到,我被赵总管吓住了。
但你们不知道,事成之后,我曾有幸,亲眼拜见过殿下。”
“我本以为,他会对我论功行赏,许我高官厚禄。
可他没有。”
周通的眼神里,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