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头看着这一切,没有狂喜,也没有激动。
他只是踉跄着走进屋,伸手,摸了摸孙子依旧滚烫的额头。
然后,他抓起一把米,放进嘴里,用力地咀嚼着。
米是生的,硌得他牙疼,但他却尝到了名为“活着”的香甜。
他没有嚎啕大哭。
他只是走出院子,在所有村民复杂的目光中。
朝着东方,朝着那个他素未谋面、却改变了他命运的“凉王殿下”的方向,缓缓地、跪了下去。
他磕了三个响头。
第一个头,他想起了父亲临终前的嘱托,和自己差点就守不住的“根”。
第二个头,他想起了怀中高烧不退的孙子,和那能买救命的汤药的银子。
第三个头,他什么都没想,只是将自己的委屈、不甘与感激,藏在了心底。
那名伪装的货郎,在完成任务后,早己悄然退入人群。
在经过一个同样被震惊的村民身边时,他低声说了一句:
“别愣着了,快去告诉乡亲们,殿下派了好多弟兄在各个村里,就是怕你们这些老实人被这帮畜生给欺负了!”
这一幕,在永平县无数个“老孙头”的家中,同时上演。
而整个永平县的经济秩序在这一天被彻底颠覆。
地主和乡绅们,为了抢夺未来的“盐引”,被迫进行了一场“劫富济贫”的内卷。
他们用真金白银,亲手将那些被他们视为蝼蚁的自耕农,捧上了“卖方市场”的宝座。】
【傍晚,关帝庙前。
这场疯狂的“拍卖会”终于结束。
军营的马车上,装满了收购来的粮食。
李记的手里,捧着一摞厚厚的地契,他的手在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
萧辰自始至终没有露面。
他只是在帅帐中,听着赵小五一趟趟的回报,平静地在地图上,将永平县的势力分布图,用朱笔重新画了一遍。】
【在军营外,那些卖掉了土地、换来了足够下半辈子吃喝的粮食和银钱的自耕农们,没有立刻散去。
他们自发地,朝着军营的方向,黑压压地跪下了一片。
他们不懂什么叫“金融”,也不懂什么叫“期货”。
他们只知道,是那位素未谋面的凉王殿下,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候,给了他们一条活路,给了他们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