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牛嘶哑着怒吼:
“赔光了钱,他就跟疯了一样!
他仗着自己是娃的‘监护人’,逼着栓子婆娘去纺织厂干最累的活,
然后用‘代管家产’的名义,每个月都去工坊领走她所有的工分!”
“栓子婆娘不从,他就打!
她受不了这羞辱
半个月前,从纺织厂后面的那口井里,捞了上来,人都泡涨了”
说到这里,张铁牛再也说不下去,这个铁塔般的汉子,竟像个孩子一样,用拳头狠狠地捶着地面,发出“咚咚”的闷响,压抑的哭声从他喉咙深处涌出。
周围的亲卫们听得双目赤红,一个个都死死地攥住了腰间的刀柄。
阿一更是捂住了嘴,泪水无声地滑落。
然而,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悲愤之中时,萧辰却依旧沉默着。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同情,只有令人心悸的平静。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正掀起一场无人能懂的风暴。
驼毛引
他在心中默念着这个由他亲手创造的名词。
那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货物凭证。
那是他当年布下的局!
是他为凉州境内那些心怀鬼胎的旧地主和投机商们,精心准备的一把无形之刃。
他放出商路受阻的假消息,操纵黑市的价格波动,引诱他们将从土地兼并中榨取的财富,全部投入到这场虚假的狂热之中。
然后,再用绝对的商品优势,釜底抽薪,让他们一夜之间,血本无归。
这是一场针对“贪婪”的精准围猎。
他甚至曾经为自己这步棋的精妙而自得过。
可他千算万算,却从未算到
被这把利刃误伤的,竟然还是一个用生命守护了他新规矩的英雄家人。
他为了惩罚“不劳而获者”,却让一个英雄的抚恤金,成了这场资本游戏的燃料。
他为了建立一个更公平的秩序,却间接地,将一个本该被这个秩序所庇护的家庭,推入了深渊。
他的“道”,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它冰冷而无情的一面。
这一刻,萧辰感受到的,不是简单的愤怒或愧疚。
而是创造者在目睹自己的造物失控,并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悲剧时的痛苦与自我拷问。
张铁牛终于从悲痛中稍稍平复,他抬起头,声音里只剩下最后的恳求:
“俺昨日才从别的兄弟那儿听说了这事,连夜就赶了过去,可还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