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凉州百姓看着地上的金子,眼神里没有丝毫贪婪,反而纷纷避开。
巴赫举着手,愣在原地,满脸通红,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伊稚斜的心沉了下去,但并非因为挫败,而是一种被彻底颠覆认知后的巨大震撼。
他看着那个独臂军官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那块被众人视若敝屣的金子。
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那句——
“你这脏东西,也配跟它比?”
他终于明白了。
在这里,他和他叔父带来的那些金银、战马,根本不是什么可以谈判的筹码。
它们是“旧世界”的遗物,在这个只信奉“积分”和“规矩”的新世界里,一文不值。
“殿下”巴赫的声音里充满了屈辱和茫然,
“我们”
“不。”
伊稚斜打断了他,那双碧蓝的眼眸中,非但没有丝毫退缩,反而燃起了偏执的探索欲。
“我们错了。我们一首在试图用我们的钥匙,去开他们的锁。
现在看来,我们必须先搞清楚,他们这把锁,究竟是用什么材料造的。”
他将目光投向了刚刚王二柱挤进去的那个人群——那是一座挂着“凉州官营银行”牌匾的气派建筑。
他听到了周围人的议论:
“又是去存积分的吧?”
“听说这个月的‘建设储蓄’利息又涨了半分!”
“银行”、“积分”、“利息”
真是陌生的词汇。
“走,”伊稚斜的声音恢复了冷静,
“我们不去追那个军官了。”
他指着那座银行,
“我们去看看这头怪物的‘心脏’,看看它究竟是如何跳动的。
他带着巴赫来到那座挂着“凉州官营银行”牌匾的气派建筑前。
他还未走近,门口的一幕便立刻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一个衣着华贵的江南丝绸商人,正隔着铁制的栅栏,对着窗口里的书吏气急败坏地咆哮。
“凭什么!
我上个月来,一两银子还能换一张一元面额的凉票,这个月怎么就只能换九角了?
你们这是明抢!”
窗口里的书吏面对商人的咆哮,连头都没有抬。
他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印刷精美的《凉州官营商品兑换目录》。
不轻不重地推到窗口前,用平静但充满绝对自信的语调说:
“先生,您的雪花银,能在这本目录上兑换任何一样东西吗?
比如,第三页的‘雪山牌’精钢菜刀,或者第五页的‘玄鸟’牌无烟煤饼?”
他这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凉票能。”
“在凉州,价值的唯一尺度,是生产力,不是白银。
您的银子,除了好看,不能变成任何生产力。
爱换不换,下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