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稚斜听得心惊肉跳。
轮到他时,他让巴赫将一小袋金币推了进去。
“兑换大额贵金属,”书吏头也不抬地说道,
“需提前三日申报来源并接受审查,否则按来路不明资产处理。”
“放肆!你可知我们是”巴赫怒道。
书吏终于抬起头,冷冷地指了指墙上的《凉州金融管理条例》:
“在这里,只认条例,不认人。
第二次试探,再次碰壁。
伊稚斜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他带着护卫在街边的一家茶馆坐下,心情烦躁到了极点。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闯入了巨人国度的孩子,这里的一切都遵循着一套他无法理解、却又坚不可摧的逻辑。
就在这时,他无意中听到旁边一桌的两个老农,正兴奋地对着一张纸片讨论着什么。
“老李头,你利息取出来没?够给娃买新棉袄了!”
“取了取了!
殿下这规矩,真他娘的神了!
把钱放进银行里,啥也不干,它自己就能长个儿!
真是让钱生钱了!”
“利息”?
“钱生钱”?
伊稚斜听着这些陌生的词汇,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他意识到,这个凉州王建立的,不仅仅是一座城池,一个军队,而是一个
他完全无法理解的,甚至能吞噬一切外来财富的恐怖怪物。
他和他叔父带来的那些金银、战马,一旦进入这个怪物的口中,怕是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当晚,迎宾苑的烛火彻夜未熄。
伊稚斜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脑海中反复回放着白天看到的一切:
王二柱对金钱的不屑、
银行书吏冰冷的条例、
老农口中那个能“钱生钱”的神秘“利息”
每一个碎片都灼烧着他的认知。
“殿下,您看起来脸色很不好。”巴赫的伤势虽然稳定了下来,但一整天的陪同让他此刻声音虚弱了些。
一个负责看守财物,白天没有同去的年轻护卫则满眼兴奋,完全没意识到危机的严重性:
“殿下,我看到了!
凉州的集市比我们王都还富裕!
他们连普通的士兵都能下馆子吃上肉!
我们只要拿出您父王留下的黄金,一定能换来他们的援助!”
“黄金?”伊稚斜自嘲地笑了。
他将今日的碰壁经历简略地说了一遍。
听完后,整个房间陷入了死寂。
护卫们脸上的兴奋变成了茫然和恐惧。
巴赫声音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