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的意思是我们带来的钱,在这里不值钱了?”
“不!”
“不是不值钱。”
伊稚斜站起身,
“是我们的钱,在他们的‘规矩’里,会变得‘不那么值钱’。”
他死死地盯着窗外,试图从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找出那个看不见的棋手的破绽。
但无论他如何推演,总觉得缺少了最关键的一环。
第二天,他在“向导”的陪同下,近乎麻木地走在张掖城的街头。
当他们路过一处军营外围的工坊时,一阵嘈杂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看到一名凉州骑兵,正因为战马在训练中崴了脚而心疼地咒骂着,旁边的兽医官则在不停地摇头。
他又无意中偷听到,两个刚从格物所出来的工匠在路边抱怨:
“唉,这批从中原运来的桑木又不行!
韧性差远了!
要是能弄到好料子,咱们的复合弩威力还能再提三成!”
骑兵桑木
这两个词像两道闪电,瞬间劈开了伊稚斜脑中的迷雾!
他猛地停住了脚步,焦躁地踱步。
强大的复合弩、数量似乎不足的骑兵、对“利息”的狂热、对黄金的鄙夷。
在这一刻,被一条全新的逻辑链疯狂地串联了起来!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们缺这个!他们最缺这个!”
他几乎是跑着回到了迎宾苑,一把推开房门,把正在议论的巴赫和护卫们都吓了一跳。
“殿下?”
“我找到我们的筹码了!”
伊稚斜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他扑到桌上的地图前,指着代表他故乡的“天山”山脉:
“看!这才是我们真正的筹码!”
“这个凉州王,他能用一张纸取代黄金,建立自己的金融壁垒;
他能用一套规矩,让所有人为之疯狂。但——”
“他能织出‘云锦二号’,但他织不出能承载重甲骑兵冲锋的草原战马!
所以叔父才送来300匹战马。
他能炼出‘神仙盐’,但他炼不出能制造精品复合弩臂的高韧性桑木!”
“而我们乌孙天山有!”
“金融,我们玩不过他。
但战争和生存所必需的战略资源,这才是他无法拒绝的王牌!”
他转过身,看着手下们那从茫然变为震惊、最终燃起希望的眼神,下达了命令:
“巴赫!
把我们带来的所有高韧性桑木和铜矿石样品都准备好!
明天,我们不去王府,我们去他们的‘格物所’!
不是去求他,是去告诉他,没有我们乌孙,他的强弩利箭,就得打折!
我要跟他谈一笔他无法拒绝的生意!
绝对比叔父给他承诺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