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讲义气、重功勋的“元勋”;
一个重利益、求平等的“新人”。
他在心中冷笑,这两种人,我见的太多了。
他们的软肋,就写在他们的身份上。
他自信地对巴赫低语道:“看我给那位只懂规矩的凉州王,送一份‘大礼’。”
然而,当他们真正抵达永安里的“安乐枣树”下时,
现场的紧张气氛,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里己经不是对峙,而是暴动的边缘。
伊稚斜看到,张屠户和他身后那群衣着朴素但眼神强硬的汉子们,手里不仅有农具,甚至还有几把短刀。
而另一边,阿里木和他身后的龟兹商人们,也从货车上抽出了用来防身的弯刀和铁棍。
双方泾渭分明,死死地盯着对方,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一个看起来是里长的中年人,在中间满头大汗,无论怎么劝说,都像往一堆干柴上泼油,火势越来越旺。
“里长!你今天必须给俺们一个说法!”张屠户用刀背敲着井沿,唾沫横飞,
“这棵树是俺们当年一口水一口汗浇活的!
凭什么他们这些外乡人一来,就要分俺们的果子?
还天天跑来俺们的地盘,说三道西!”
“张三!你讲点道理!”龟兹商人阿里木用生硬但清晰的汉话反驳,
“《凉州移民安置条例》上写得清清楚楚,凡是入了凉州户籍的,就是凉州人,享有同等的权利!
这棵树既然在公共地界,就该大家分!
你们凭什么搞特殊?
看不起我们这些新来的吗?!”
他看到,那个汉人屠户虽然嘴上骂得凶,但眼神却不时瞟向自己身后的那群拖家带口的汉人邻居,紧握剔骨刀的手,更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而那个龟兹商人,看似精明,但身后族人眼中流露出的,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对未来的不安。
伊稚斜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
他对巴赫和护卫们低声道:“守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动。”
说完,他独自一人,向着那混乱的漩涡中心走去。
然而,迎接他的,不是安静,而是更加猛烈的怒火。
“滚开!别挡道!”一个手持铁锹的汉人壮汉,看都没看他,就粗暴地将他往旁边推。
伊稚斜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他还没站稳,另一边一个龟兹商人也对他怒目而视,用生硬的汉话吼道:
“这里没你的事!不想死的就滚远点!”
他的出现,非但没有让场面安静,反而激起了更猛烈的嘈杂。
没有人真正在意他这个衣着华贵的“异乡人”。
在即将爆发的械斗面前,他的“王子威仪”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