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凉王府的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
踏入书房的那一刻,苏瞻便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凝重气息。
殿下立于桌案上巨大的舆图后,烛火跳动,将他孤首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
而另一侧,慎独那个法家疯子,己经到了,一身黑衣,如同影子般立在角落。
终于要来了。
苏瞻心中一凛。
他知道,殿下深夜将他和慎独。
这两个在政见上几乎从未统一过的凉州文官核心同时召见,必然是要对如何处理乌孙乃至西域的大事,做出裁决。
萧辰没有说话。
只见他默默地,将三样东西,放在了巨大的舆图之上。
第一样,是伊稚斜献出的地图。
它被放在了西域的位置,那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标注。
第二样,是乌孙新王开出“割让矿山”高价的密报。
它被放在了第一份地图的旁边。
第三样,是一枚精致的代表长公主萧茗月的凤凰佩。
它被放在了凉州城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萧辰才缓缓坐下,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苏瞻和慎独。
“二位先生,”
“这三枚‘棋子’。
一枚,是心怀故国的‘哀兵’之棋;
一枚,是急于求成的‘利诱’之棋;
还有一枚,是身怀利器、立场不明的‘无主’之棋。”
“今天,不谈一时一地之得失。
“我只想听听,凭这三颗棋子,我们该如何,去取我们各自心中的那个‘天下’?
苏大人,你先说。”
苏瞻的心猛地一跳。
考较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他能感觉到慎独那如刀子般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背上。
他知道,这不仅是殿下的考较,也是他与慎独的路线之争。
他必须拿出自己最深思熟虑的万全之策。
他上前一步,没有先去看那份充满诱惑的‘哀兵’之棋,而是将目光,落在了那份代表“风险”的凤佩和代表“变数”的密报上。
欲取之,必先安之。
凉州看似强大,但根基未稳,经不起大风大浪。
慎独那个疯子,必然会主张用最快的刀解决所有问题,但我绝不能让他把凉州带上那条不归路!
“殿下,”他躬身行礼,声音沉稳而有力,
“臣以为,此三枚‘棋子’,当行‘养殖’之法,求长远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