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渺看这火浣鼠,也喜欢得紧,却不大好意思凑上前去。
她心中忽然想起当初在那残破神庙中与何准的对话来。当时二人说的是修士的座骑。她提到了诸如乘黄、夫诸、奎牛、麒麟、九头狮子、狸力、举父这些强大的神兽。何准却向她提到了一只黑白灰三花色的马妖。当时程思渺笑道:“我和你说一桌珍肴,你和我说一个大肉包子!”
后来外门大比之时,程思渺也在旁观战。擂台之上,何准又与兽堂大师兄兽行天提起,说要帮一个朋友问一下妖兽座骑之事,再次提到了这些神兽。她当时以为,何准这是帮自己问的,心中虽然喜欢喜,却嫌弃何准年龄太小。现在想来,何准心中的真实所想,怕就是为这雪儿师妹寻这样一只妖兽。
程思渺问道:“雪儿师妹,这火浣鼠是何师弟给你捉来的么?”
石雪儿“嗯”了一声,脸色泛红,低头拆那那只小兽。她手上的金箔不时变幻,化作扳手、镊子、小锤、钩针等物,不一时便将这小兽的头部拆作一小堆金属零件,整齐地码放在地上,又去拆它的身体。
程思渺本是一个飒爽的性子,也从未对何准这小师弟生出过超越同门之谊的心思。只是见了何准与石雪儿这般要好,忽然想到:“不知什么时候,我也能寻到一个如此要好之人。”
这时忽听孙雷的声音道:“总算搬回来了!雪儿师妹,这人怎么如此之重?”
程思渺回头,却见孙雷三人抬了那昆仑奴的身体过来。孙雷虽是对石雪儿说话,却是笑呵呵的看着她。
她忽然想起前几天申旭曾经说过:“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孙师兄也是个苦命人啊!”
当时她还以为申旭说错了话,这个苦命,该说的是杨笛野苦恋司徒慧月而不得其门,通过讨好其妹司徒明月以求机会。他又回想起自己自幼便与孙雷相识,孙雷一直对他的包容呵护,脑便如被石雪儿手中金箔劈开一般,从前种种纷至沓来,这才明白:“原来申旭没有说错话,是明明有一个人在眼前,我却一直看不到,我愧对他了!”
孙雷等三人将昆仑奴放下,昆仑奴闭着眼倒在那里,一动不动。
石雪站起身,走上前来道:“这是偃师族的造物,只是能量耗尽,才显沉重。”她伸出手来,在这昆仑奴后颈处摸了摸,施展灵力,触动了机关。只见这昆仑奴的头上忽然现出许多裂缝,接着整个头部分成许多小块,各自错开,露出里面繁杂的线路。
石雪儿又道:“其实它本来也没那么重。只是这石室中有一个装置,改变了力场,这才有了一些异常。”
张长弓忽然道:“雪儿师妹不是药堂的么,怎么比器堂的还要懂这些?”
申旭在旁点头,表示赞同。
石雪儿忽然变色一变,“哎呀”了一声道:“我们也许出不去了。”
司徒明月笑道:“怕什么?师叔祖在这里,哪里会有出不去的暗室?”
石雪儿心想也是,这才定下心来,拆解昆仑奴和那只小兽。
石雪儿的原本手巧,此时又经了那偃甲天书幻境中的习练,更是不凡。她时如大匠运斤,时如巧手穿机,往往从看似不可能之处下手,工具触碰之处委然而解。过不多时,已将这两只造物拆解完毕,零件摆放整齐。行云流水般做完这些,她只觉神清气爽,踌躇满志,颇有一股拔剑四顾,舍我其谁之感,这才回头向何准笑道:“何师兄在做什么?”
何准微笑道:“自然是在看你。”
石雪儿扑吃一笑,原本的温柔中,居然多了几分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