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那几张宝贝疙瘩似的布票,看都没看别人,径直全塞到了陈念手里。
“念念。”
陈念怯生生地抬起头。
“从今天起,你就是咱家的小管家。”
“这布票,咋使,给谁扯布做新衣裳,你说了算。”
“谁干的活多,谁真心为这个家,这布就给谁扯。”
“要是哪个光知道偷懒耍滑,心里头就惦记着自己的小九九,那他身上那件破衣裳,就再多穿几年吧。”
刘芬悄悄咽了口唾沫,再看侄女陈念时,那眼神彻底变了。
她这才咂摸出味儿来,老太太给这丫头的哪是几尺布票,这是能决定一家人脸面和里子的当家权柄啊!
陈建国也看呆了,他万万没想到,老太太竟然这么器重这个闷声不吭的女儿。
周兰和陈建军的脸,这下黑得跟锅底似的。
陈念捏着那几张薄薄的纸片,手心冒出一层细汗。
她抬头看了眼奶奶,奶奶正用眼神鼓励她。
她深吸一口气,学着奶奶的样子,也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本。
那是她用废纸自己偷偷钉的,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记着家里每个人的工分。
“奶奶上了年纪,身子骨怕冷,该做身新棉袄,里子面子都得是新的。”
她声音还有点发颤,但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
“爹和娘开荒最辛苦,出的力最多,工分也最高,该一人扯块好布做件新外衫。”
刘芬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再看向陈念时,眼神里头一次有了真心实意的暖意。
“我……我天天记账算账,也算一份工,不过我人小,用不了多少布,做件上衣就够了。”
她说完,低头在本子上划了几下,再抬头时,目光落到了二房那边。
“这么一算,布票就只剩下个零头了。”
她把最后那一点可怜的布票推到桌子中间。
“大概……也就刚够给二伯的裤子,打个结实点的新补丁。”
陈建军的一张脸由青转紫,端着茶碗的手一抖,水都泼了出来。
他感觉全家人的眼神都跟锥子似的,一下下往他身上扎,火辣辣地疼。
周兰“嚯”地就站了起来。
可还没等她骂出声,一个更尖锐的声音先炸了。
“我不服!”
陈灵儿尖叫一声,疯了似的扑过来,目标直指陈念手里的布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