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这棵树。”
“你们村里,谁是种地的一把好手?给请出来。”
“今天,我要是能当着大伙儿的面,说出这树的病根,再开出方子救它。”
“你们就得让我们进村,再划一块你们村最差最烂的地出来。”
“要是我说错了……”
她故意拖长了音,那不紧不慢的调子,勾得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我们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再赔你们村二斤白面,就当我老婆子耽误大家伙儿的功夫了。”
这话一落,马三两眼“噌”地就亮了。
这老家伙,自己往套里钻!
正好!
他愁着没法收场呢,当即扯着嗓子就喊:“去!把老支书请过来!”
没多大会儿,一个背着手、满脸核桃皮褶子的老头,从人群后头不紧不慢地踱了出来。
这就是下河村的老支书,村里头号的老犟种,向来最不信外人。
老支书走到树下,眼皮都没抬一下,自顾自蹲下身子,从腰里摸出个熏得乌黑的旱烟袋,慢条斯理地往里头捻烟丝。
他斜着一双老眼,从下往上地瞟了陈秀英一眼,满脸都写着不待见。
“我种了四十年地,人病了,扛着。树病了,砍了。”
他把烟杆在鞋底上“嗑嗑”两下,点上火,吧嗒抽了两口。
“哪来那么多花花肠子?”
一场关乎全村收成的赌局,就这么押在了一棵半死不活的病树上。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在了陈秀英和这个浑身写着“不好惹”的老支书身上。
马三斜着眼,瞅着陈秀英那副笃定的样子,不屑地撇了撇嘴。
他没再多话,悄没声地退出了人堆,猫着腰,一溜烟顺着土路,朝着公社的方向跑远了。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他得赶紧去公社告状!
等公社的人一来,管这老太婆说得对不对,先给她扣个搞封建迷信、聚众闹事的大帽子!
到时候,看她还怎么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