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都没看地上的陈灵儿,甚至连眼角都没扫一下旁边吓得哆嗦的二房两口子。
她直直走到同样有些不知所措的陈念跟前。
老太太伸出那双干枯得像老树皮的手,轻轻地托起孙女那只受伤的手。
“还疼吗?”
陈秀英的声音很轻,浑浊的老眼里,头一次透出那么清晰的心疼。
陈念摇了摇头,眼圈却“唰”地一下红了。
陈秀英点了点头,转头对着还在喜气洋洋的刘芬说。
“去,把我床头柜里那个红布包着的鸡蛋拿出来。”
“给念念卧一碗荷包蛋,多放猪油,多搁盐。”
她嗓门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钻进院里所有人的耳朵里。
“咱家的功臣,受了惊,还流了血,得好好给补补。”
荷包蛋!
这三个字,简直像三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地捅进了二房三口人的耳朵里。
这年头,鸡蛋是什么?
是命根子。
是家里生了孙子,或是老人都快闭眼了,才能金尊玉贵地见着一回的东西。
老太太居然,要把这份天大的体面,给陈念。
刘芬应得那叫一个响亮,腿脚麻利地转身就进了屋。
没一会儿,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霸道香气,就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是猪油烧热了,鸡蛋磕进锅里那“滋啦”一声,那香味儿,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一个劲儿地翻跟头。
当刘芬用一个干净的大瓷碗,把那碗卧得金黄滚圆,还撒着碧绿葱花,飘着亮晶晶油星的荷包蛋端到陈念面前时。
那股又香又烫的味道,成了压垮陈灵儿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死死地钉在那碗荷包蛋上。
眼神里,是藏都藏不住的嫉妒、嘴馋,还有怨毒。
她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咕咚”一声吞咽,在这安静的院子里,清楚得吓人。
陈念端着那碗滚烫的荷包蛋,有点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望向奶奶。
“吃。”
陈秀英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股让人不敢反驳的劲儿。
“这是你该得的。”
她扫了一眼二房那边,声音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