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东屋的门被周兰从里头给摔上了,震得窗户纸都嗡嗡地响。
整个院子,一下子就死了。
只有晚风卷着地上的土,在院子里打着旋,那股子说不出的凉气直往人骨头里钻。
二房那边,再没了一丁点声响。
好像这个家,从今往后就跟他们没关系了。
刘芬还站在原地,脸上跟人吵完架的红晕还没褪,可那双眼睛已经空了。
这是吵赢了?
好像是赢了。
那心里面,咋比输了还堵得慌。
陈秀英谁也没看,自个儿转身回了屋,门“吱呀”一声带上,也把大房一家三口的六神无主,全关在了外头。
夜,真个儿是深了。
大房的屋里,黑得伸手都看不见手指头。
陈建国和刘芬在炕上躺着,翻过来,又翻过去,谁也睡不着。
刚分完灶,那股子安生劲儿还没过,后头跟着的,就是能把人骨头都嚼碎的害怕。
黑暗里,刘芬的哭声憋都憋不住,细细碎碎的,跟只小鸡崽子让人掐住了脖子。
“当家的,我这心……跳得就跟揣了个兔子似的,突突个没完。”
她说话都带着虚音,生怕被隔壁屋听见。
“娘说……说往后顿顿见荤腥,拿啥见啊?”
“咱家就那点底子,你我还不知道?别说吃肉了,就是那棒子面糊糊,也喝不了几天了。”
“这……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推吗?”
陈建国没吭声,摸索着把烟杆子点上了。
那烟锅里的火星子,在黑地里一明一暗,就跟他这会儿悬着的心一样。
他也愁,愁得心肝脾肺都拧成了一股麻花。
他就怕老太太是真被二房那帮人给气昏了头,说胡话呢。
“瞎琢磨啥,娘心里……该是有数的。”
他干着嗓子安慰了一句,这话他自个儿都不信。
“明儿我再去后山瞅瞅,看能不能下个套子,弄个野鸡兔子啥的……”
可他自个儿也清楚,这年头,那山里头比人脸都干净,哪还有活物。
说这话,不过是糊弄自个儿罢了。
刘芬的哭声更小了,带着一股子死了心的呜咽。
就在两口子愁得肠子都快断了,觉得这天要塌下来的时候。
“吱呀——”隔壁,老太太屋里的门,轻轻地响了一下。
刘芬给吓得一哆嗦,哭声立马就没了,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