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莲跟王大海那点破事儿,闹了两天,明面上是没人提了。
可那股劲儿憋在人心里,开荒的地头上就闷得邪乎。
汉子们手里的锄头抡得还是一样有劲,就是谁也不搭理谁,看谁的眼神都带点防备。
歇晌的时候,往常围着茶水锅抢水喝的一群人,这会儿也躲得远远的,各喘各的气。
人心这盆清水,一旦被搅浑了,剩下的就全是猜忌。
刘芬提着新熬的茶水桶过来,桶子“哐”地一声撂在地上。
怪的是,没一个人像往常那样吆喝着围上来。
她心里发堵,喉咙也干。
“都过来喝口水歇歇!”
她扯着嗓子喊。
“茶是新烧的,锅里里外外刷了不下五遍!”
几个汉子这才磨磨蹭蹭地挪过来,舀了茶,却不急着喝,反倒把碗凑到鼻子跟前,用力嗅了嗅,才敢小心翼翼地抿上一口。
突然,一个刚喝了水的汉子“噗”的一声,嘴里的茶水喷出去老远。
“呸!呸呸!这他娘的什么味儿!”
他一边吐唾沫,一边指着茶水桶,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这水里……有屎!”
两个字,炸得所有人头皮都麻了。
刚喝了水的人,赶紧伸手指头抠自己的喉咙,趴在地上“哇哇”地干呕起来。
没喝的也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再看刘芬时,那眼神简直要活剥了她。
生产队长张树一张脸黑得能拧出水,三两步跨了过来。
他舀起一碗,搁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一股恶臭顶上来,差点没把他熏个跟头。
这味儿,错不了!
“刘芬!你给老子说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张树的吼声,震得地皮都跟着颤。
刘芬吓得三魂没了七魄,脸“唰”一下就没了血色。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
她嘴唇哆嗦着,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这水是我在家烧开的,我亲眼看着倒进桶里,怎么会……”
“你不知道?”
人群里,周兰那又尖又利的声音钻了出来。
她从人堆里挤到最前面,满脸都是火气。
“这茶水桶就你一个人经手,不是你干的,难不成是粪自己长腿跑进去的?”
张树没理会她,点了两个人,让他们顺着刘芬挑水的土路,一路摸回村头的水井。
井台子上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