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一幕,沈云姝好像被什么击中,整个人都有点恍惚。回去的路上,她异常沉默,脑子里浮现的都是今日李家的张张笑脸。
淳朴的,真实的,眼角眉梢溢出来的高兴欢喜。
这和她一直以来的想法截然不同。
小的时候,父母早逝,她和姐姐都是靠着资助上学。那时班上同学过生日,总会准备很漂亮的大蛋糕带到学校分享,只有那个时候,她才能尝到蛋糕的味道,而那个同学则会收到全班的祝福。
她很羡慕,对香甜又体面的西式甜点的执念就这样扎根在她心里。
她一直以为只有精致高级的西点才会给食客带来超出食物本身的情绪价值。哪怕前世老师傅给她介绍过花饽饽,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觉得不过是快要被淘汰的东西。在她眼里,包子馒头这样土里土气,平平常常的东西不过是果腹而已。
原来一直都错了。
是她的偏见太多,刻板印象太深,花饽饽用传统的意象造型寄托最朴素真挚的祝福,哪里又比西点低一等呢?
她错得离谱。
太长时间,她只听见现实和网络对高级西点的追捧,沉溺其中,竟然变得这样无知傲慢。
沈云姝觉得庆幸。
庆幸她在老师傅教授花饽饽还是学了一点,听了一些,否则今日不会有这些生意,也不会意识到自己的无知。
自打做花馒头起,她虽表面不显,心底却始终藏着一抹隐忍。忍耐自己的不耐烦,忍耐着想尽快开启西点生意的急切。这一刻,仿佛打通了什么关窍,她心底那一丝疙瘩瞬间消散,整个人都通畅了。
西点也好,花饽饽也好,用自己的双手和独特的技艺去传递诚意和祝福,这才是她干这行的初衷。
这才是她应该坚持的。
这一天,沈云姝收获了李家的满意和称赞,两个当场被征服并且立刻找她下定的新客人,还有对自己未来事业的新认识。
她很高兴,就连王氏都感受到了她的异样,晚上睡前问起缘由。
“今儿怎么这么高兴?前几回咱家挣钱也没见你这么开心呢。”
沈云姝嘻嘻一笑,答非所问:“娘,等咱家开了铺子,还卖花饽饽吧。”
“那还能卖啥?娘看你是高兴傻了,我跟你说,这花饽饽和麻糬饼可不一样,别人做不出来不说,就今儿李大娘满月酒这一出,往后只要是认识的人家都得置办,要不然就被比下去了,可要丢面子的。”
“你不知道,娘去李家收木架子,李嫂子拉着我说咱的喜馒头都被客人抢光了,要不是她提前留了几个,自家都不够吃的。还说咱们这馍塔给她家长脸了,以后办喜事还从我家定!”
王氏说到这,又忍不住高兴:“有了这生意,咱们接回他们父子两个也总算有指望了。就是要辛苦你了,娘有你这闺女,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王氏从不掩饰对女儿的疼爱,沈云姝像小时候那样窝在她怀里,感受她轻柔地抚摸自己的头发,温柔的絮叨,越发清晰自己要做的事情。
花饽饽要做,西点也要做,两手抓两手旺,她要凭着一身手艺,带着沈家走上巅峰!
沈云姝沉浸在美好的愿景里一夜好梦,第二天却差点被当头一棒:
魏家忽然派人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