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辰手中的直播球,那悬浮的光幕上,原本还算有序滚动的弹幕,在这一声“宝总”自报家门之后,直接陷入了彻底的疯狂!
密密麻麻的文字洪流以爆炸般的速度喷涌而出,层层叠叠,几乎完全淹没了光幕上实时的客栈画面,只剩下瀑布般倾泻而下的惊叹号、问号和无法置信的尖叫。
【我滴妈!!!宝总???黄河路那个宝总???】
【额滴神啊!!!活的宝总!穿西装打领带的宝总!】
【家人们快掐我!我不是在做梦吧?宝总穿越了???】
【阿宝啊!!!我的意难平!玲子汪小姐李李呢???】
【九十年代金融巨鳄空降七侠镇???这画风太清奇了!】
【宝总手腕上那块表!金劳!绝对是金劳!隔着屏幕都闪瞎眼!】
【他刚才说啥?改写遗憾???宝总你有啥遗憾啊!】
【玲子的夜东京?汪小姐的外贸单?还是…李李???】
【替汪小姐问一句:宝总,侬心里到底有没有过伊?】
【同福客栈要变黄河路分路了吗?佟掌柜VS卢美琳?】
【前排兜售瓜子汽水!见证历史性会晤!】
【宝总看镜头了!他是不是知道我们在看他???】
弹幕的洪流如同实质的声浪,冲击着客栈里的每一个人。
白敬琪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手里的左轮模型“啪嗒”掉在柜台上也浑然不觉,只会机械地重复:“哗擦…哗擦…哗擦…”
郭芙蓉叉腰的手僵在半空,眼睛瞪得溜圆,看看光幕又看看门口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儿这什么情况”。
祝无双忘了擦桌子,手里捏着抹布,小嘴微张,满是惊愕。
吕秀才的眼镜这次是真的滑到了鼻尖,他手忙脚乱地去扶,嘴里无意识地念叨:“子…子曾经曰过…非…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之事乎?”
连柜台后的佟湘玉都忘了拨她的宝贝算盘,精明的眼睛死死盯着阿宝,又看看那疯狂滚动的光幕。
脑子里飞快地计算着“西装革履=有钱人=潜在大客户=营业额飙升”的可能性,但“改写遗憾”四个字又让她本能地觉得这生意可能有点烫手。
阿楚原本懒洋洋靠在晏辰肩上的脑袋猛地抬了起来,睡意全无,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好奇和兴奋光芒,像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晏辰的胳膊。
晏辰感受到阿楚的激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稍安勿躁。
他作为直播的主控者,迅速调整了呼吸,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脸上露出一个专业主播应有的、镇定而带着探究的微笑,将直播球的视角稳稳地对准了门口的阿宝。
“宝总?”
晏辰的声音清晰而平稳,带着恰到好处的确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
“您说的‘改写遗憾’…能具体说说吗?我们这里…嗯,确实是个充满各种可能性的地方。”
他巧妙地没有直接承认或否认,把话题的钩子抛了回去。
阿宝的目光扫过光幕上那些疯狂滚动的、他只能看到一片模糊光影但完全能想象内容的弹幕。
又看向晏辰和阿楚,最后,他的视线似乎穿透了他们,落在了客栈那充满烟火气的房梁上,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追忆和无法释怀的执念。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吸进足够的勇气来面对那积压心底的巨石。
再开口时,那吴侬软语底子的声音里,疲惫之下翻涌起清晰可辨的痛楚和懊悔。
“1994年…春天,上海证券交易所。”
他吐出这几个字,每个字都像带着冰碴。
“327国债期货…我输了。”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漩涡。
“输掉的不只是钱,是半壁江山,是…是玲子半生心血差点付之东流,是汪小姐的信任碎了一地,是李李…”
他猛地顿住,那个名字似乎灼伤了他的喉咙,他强行转开。